() 七八輛騾車在官道上一路疾行,直到申時,騾車才終於進入臨安鎮。那三個婦人就是在此地下的車,給車把式交了每人十文錢,才一人一個包袱的下了騾車,走前那三人還又打量了喜兒一家幾眼。
木氏活動腿腳,隻當沒瞅見。而喜兒則是大方方的打量著她們,隻看的三人不好意思匆匆離去。
因一路上怕麻煩,他們隻是吃了包子不曾喝水,此時喜兒隻覺口乾,那三人也走了,就從包袱裡找出那藍桔子。挑出兩枚大的遞給馬車的蘇老三,讓他和車把式分著吃了。又拿出一個撥開了,放入木氏嘴裡,笑眯眯的問道:“娘,甜不?”
木氏把女兒摟進懷裡,臉上的笑意怎樣也掩蓋不了,嘴裡輕聲說道:“甜,真甜,我們喜兒喂的就是甜!”
喜兒也笑彎了眼睛,母女二人親熱的將橘子分了,開始聊起家裡事情。
“也不知道小五在栓子嬸家過得咋樣?還有我哥我姐和扣兒,能不能吃飽飯!”
雖沒見過真人,可在喜兒的記憶裡,這三人對她都很好,哥哥不論得了什麼好東西,都會偷偷藏起來,帶回家給他們吃!
姐姐也是極其勤勞,碰到一些毛根根也會藏起來,讓她和妹妹甜甜嘴。至於妹妹扣兒,那可真是個小蘿莉,平日裡看起來文文靜靜,可真是惹到她了,那就是個女漢子!家裡許多時候都多虧了她,才能護住他們三房的利益,要不然,就憑爹娘那老實勁,還不被其他房生吞活剝了。
木氏離家幾日,也十分思念孩子。就怕他們在家裡受了委屈,歎了聲氣,目光看向身邊的幾個包袱,有些猶豫的開口說道:“這些東西…”
喜兒一下子就明白了娘親的意思,要知道,蘇家可是沒有分家,按理說每房都不能藏私房,收益也都要交到老太太手裡。
隻是人大房是老大,家裡賣糧食全都是他送去鎮上,要說手裡沒私房,誰也不信!還有老二,一直住在鎮上開著私塾,要說沒錢,更沒人信了。老四剛剛成親,娶的媳婦兒又是本村大姓的王家姑娘。老太太不能將人逼急,也不敢得罪王家,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於老小,那還未成年,吃什麼用什麼都有老太太操心,更是不會虧待,隻有他們三房,雖然兢兢業業的勞作,可吃的用的,卻隻是表麵上的那些,從來不藏私。
可這些東西都是張媽媽和胖丫送她的,其中還有陳老大夫給她的一些常用藥丸兒。這些可都是他們家的,憑什麼給那偏心自私的老太太!
看出了女兒的想法,木氏也有些為難。她怕女兒剛到家,就被老太太嫌棄咒罵,弄得女兒沒臉。可這麼些東西,就算全放老太太那兒,也輪不到他們房。更何況,裡頭不少東西都是屬於喜兒的,她也不希望女兒受委屈。
外頭的蘇老三,一直撐著耳朵聽裡麵的話,心裡沮喪,都是自己沒能耐,不能給孩子撐腰,就這麼些舊衣服棉被布頭,竟還得防著他娘。
見他情緒不好,車把式對蘇老三投去同情的目光。這夾板氣是真的很難兩全呀!
不過,這老弟一看就是個實誠人,於是車把式不由多說了兩句:“咱們為人子女,孝敬父母那是應該的,隻是,咱也是有家室的人,孩子們大了,總要有有些活套錢!要不孩子們買個頭花布料的,咱當爹的,拿不出,豈不是讓孩子傷心哪!”
蘇老三沉默著,這些道理他都懂,可也不知為啥,隻要他娘罵她不孝,他爹隻要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他就覺得發虛。到最後,都是他們說啥她聽啥,他做的唯一一件不順父母的事兒,就是到縣城找喜兒。可他不後悔,那是他的孩子,他不疼,還指望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