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公公。”祝寧嬋低眉斂目,神情溫順,自她的臉上是看不出來什麼狂喜之類的情緒,彷佛被賜婚的不是她一般。
“祝家小姐快快請起吧!”那老太監在皇帝說過平身之後,急忙伸出手將祝寧嬋虛扶了起來。
她起身之後再次與李顯遙遙相望,對方的黑眸中有著她辨彆不清的情緒。祝寧嬋先垂了眸子,緩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祝夫人麵上掛著笑意應付著四周各家夫人的恭喜,甭管心中是不是真的高興,但是在旁人看來這都是祝家榮耀的大事。
彆說祝家人覺得特彆驚訝了,在場的哪一位不覺得吃驚?太子雖然身子不大好,但是任誰也不會想到太子妃之位會便宜了一個庶女呀!
眾人隻得認為之前祝寧嬋在京中小姐當中默默無聞是祝夫人的戰術,一時之間什麼聰慧靈敏,德才兼備,貌美如花等一係列的形容詞好似不要錢似的往祝寧嬋身上扣。
祝寧珊在旁邊聽著覺得心頭堵得慌,心中不斷告訴自己她祝寧嬋就是嫁了一個病秧子,病秧子也活不了幾日,說不定將來還要她陪葬的。
雖是這麼想著,但是心頭的那股子難受勁並沒有減輕。
祝寧嬋她一個庶女憑什麼?就算是隻得幾天的榮寵,那她也不配!不配!不配!!!
而且為什麼偏偏是她?祝寧珊猛然想起下午的事,突地抬起頭,直愣愣的盯著祝寧嬋:“你下晌的時候在竹林裡當真沒有看見旁人?”
祝寧嬋將目光從手中的聖旨上麵收了回來,嘴角翹起:“哦?三妹妹這話是何意?還是你希望我遇到什麼人?”
祝寧珊一哽,胸中的萬句話是怎麼的也說不出來,隨後便是怒氣升騰:果然是個狐媚子,逮到個機會就會勾引漢子!
“你之前並未入宮也並未見過太子殿下,怎的皇後娘娘和皇上偏就指你為太子妃?”祝寧珊緊咬牙根:“彆說我這個做妹妹的沒提醒你,你要是真的做出什麼不知廉恥的事情,將來被人知道,丟的可是整個祝府的臉!”
這話說的誅心,話裡話外似是確定了下晌在竹林中祝寧嬋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這才惹得太子殿下傾心。
不然的話,皇家怎的會將一個往日裡近乎於隱形的庶女賜給太子呢?
“三妹妹。”祝寧嬋臉上笑意不減,打斷了祝寧珊的話:“這樣三殿下就是你的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呢?”
祝寧珊聞言愕然。
然後便是臉色漲紅:“我才沒有……沒有……才沒有心悅三殿下……”
祝寧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妹妹不必著急,我也沒說過你心悅三殿下呀?”
“那你這話是何意?!”祝寧珊語調升高,在原本還算熱鬨的玉明殿裡也是穿透力極強,一時間周圍的說話聲都小了下去,不少人都奇怪的看著她們這邊。
大家隻看見祝寧珊神色頗為狠厲,祝寧嬋則是半垂著頭,手還在不安的攪動著自己的手帕。
祝夫人見狀輕咳了一聲,祝寧珊這才發現眼下的情況,複又狠狠地瞪了祝寧嬋一眼,扭過身去與旁的小姐聊天去了。
可是落在有心人的眼裡,這事兒便不是這樣簡單的了。且不說祝寧嬋是即將要入主東宮的準太子妃,在祝府那也是祝寧珊正兒八經的庶姐呢。雖說高門大戶都是嫡庶有彆,但是也沒有哪個嫡小姐在外麵如此苛責自己的庶姐的。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尚且敢如此這般,在府內,想來祝寧嬋的日子不算好過吧。
祝寧嬋倒是沒有理會彆人的想法,呆了一會兒起身就想出去,一旁一個身著宮裝看起來約莫三十多歲的姑姑迎了上來。
“祝二小姐,不知您想去哪裡呢?外麵天色已暗,雖說有路引燈但是依舊不甚好辨彆方向,不如奴婢陪您去?”
祝寧嬋挑了挑眉,心想這聖旨一下便立刻不同了,便點了點頭:“還勞煩姑姑,我想……去方便一下。”
那婦人笑了笑,伸出手:“祝二小姐這邊請。”
出了玉明殿,拐了幾個彎,出現了一個石板小路,路兩邊栽種著開的正好的花兒。
那婦人停下了腳步,恭敬道:“前麵便是了,小姐可要奴婢相陪?”
“不必了。”祝寧嬋拒絕:“勞煩姑姑在這裡等我一會子。”
婦人應下,便退到了廊下。祝寧嬋走上小路,前麵乃是一個巨大的天然原石立在那裡,算是一個遮擋。她繞過石頭,不遠處有著一間小木屋,想來是玉明殿特意備給外客的茅廁了。
正要向前走,卻突然被攔住了去路。
祝寧嬋眼皮一跳,麵上卻並無害怕的神色,福了福身:“見過三殿下。”
“你……”李錚開了口,卻又不知說些什麼。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祝寧嬋再次福身:“如今這般也算是好的結果,這樣爹爹便再也拿不出旁人來敷衍於殿下了。”
“不是。”李錚俊臉上滿是認真:“不是敷衍。”
如果是她,那又豈能說是敷衍?
祝寧嬋輕笑搖頭:“如今聖旨已下,以後還望三殿下彆再這般私下相見了。民女在這裡提前預祝殿下與三妹妹……琴瑟和鳴,白頭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