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好一番折騰,最終李顯隻能硬邦邦的解釋,許是因為最近入秋了,天氣實在太乾燥,容易上火。祝寧嬋表示她信了。
又過了幾日,祝寧嬋敏銳的察覺到這些天院子周圍多了不少不時過來轉悠的人,而且看起來都是練家子,想來是男人的手筆,瞧這副模樣,上次吳三喜的意外事件著實將對方嚇得不輕。
而且寨子西側的一塊空地,據說是練武場,最近號子連天的,聲音震天響,看來寧城方麵是真的再次發起進攻了。彆的就不說了,光是鐘明傑那頭就讓祝寧嬋有些擔心,那日在林洛的住處,鐘明傑分明是清楚的看到了李顯的臉,以對方那種睚眥必報的個性,這次出兵總不會那麼簡單。
所以這天一大早,李顯又要去寨子裡議事,祝寧嬋提出了自己想繞著寨子逛逛的意思。
男人眉頭一皺,似乎是不大讚同,要是他有時間一定會歡天喜地的陪著她到處轉轉,偏偏趕上最近風聲太緊,雖然女人再三保證不出山寨,可是他卻不能保證寨子裡就一定是安全的,遇不上外來的人,再遇上什麼吳三喜之類的貨色,那也是得不償失啊。
可是他壓根不懂得怎麼拒絕女人的請求,剛想委婉的說不可以,就看到了那雙沉靜如水的美眸,拒絕的話語就再也說不出口,最終隻得退了一步,讓祝寧嬋答應身後跟著兩個人。
祝寧嬋倒是無所謂,李顯這才心下稍安,轉身出了門。
沒過多久,她也大搖大擺的出了將近一個月都沒踏出過的院門,此時外麵正有兩個半大的男孩兒站在那裡,看那樣子也都是身手不錯的。
友好的衝著兩個人打過招呼,祝寧嬋就隨性的逛起來,東紮一頭西紮一頭,沒什麼章法,身後的兩個人雖然奇怪,但是秉承著聽從當家的命令的原則,很聰明的並未多說半句,隻由得女人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山寨裡許多人自然是發現了這個生麵孔,都猜測這定是當家的像是寶兒一樣藏起來的城中小娘子,看那白嫩勁兒就和山寨裡的人不一樣。有些膽子大的還想上前攀談幾句,卻在見到她身後跟著的兩個人之後,扭頭走了。
她沿著寨子裡的小路一直往西走,便見到了山寨的大門,後麵兩個男孩兒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說道:“要不要攔著?出去就是後山了。”
“可是當家的說,咱們隻管跟著她,隻要不出山寨前門兒下山就成,可這是後門兒。”另一個回答道。
他們兩個這麼一猶豫,再抬頭看去,女人已經走出了老遠,兩個人撓了撓頭,不過是兩句話的功夫,怎麼是飛出去的嗎?想來也覺得荒唐,二人便沒再多想,小跑著跟了上去。
一路上祝寧嬋表現的也很正常,新奇的觀察這山裡的植被,還會詢問兩個人一些新奇的綠植是什麼,沒事兒還采了幾朵野花彆在了腦袋上。
後麵的二人就想著,到底是城裡來的,看什麼都新鮮。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三人已經深入了後山,早已經遠離了寨子的方向。
祝寧嬋還欲往前走,兩個人當中稍微高一點的那個繞到了她的身前,阻攔住了去路:“祝小姐,不能再往裡進了,山中猛獸眾多,很危險。”
女人聽到這話態度良好:“那我們就不往前走了,不過那是什麼啊?”說著伸出手指指了指偏離的羊腸小路不遠處的一個洞口。
高個子探頭看了看,答道:“赤山在新政府還沒成立的時候,曾是當地的鐵礦開采區,不過後來據說礦石都開采完了,當地官兵派人炸了大多數的礦洞,再後來戰亂,咱們寨子就是在那個時候到達赤山的。”
“礦洞?”祝寧嬋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很快就歡呼雀躍起來:“我這輩子還沒見過礦洞呢,就讓我在洞口看一眼怎麼樣?就一眼!”
兩個人看起來有些為難,最終還是高個說道:“祝小姐還是遠遠看上一眼就好,據寨子裡老人說,這些礦洞因為□□變得十分不牢固,進去是會出人命的。”
“好~”
隨後二人隻覺得眼前一花,隻來得及看清一閃而過的人影,然後女人就沒了,他們迅速轉頭,也僅僅隻看到了一抹深灰色的倩影消失在了那礦洞口。
“糟糕!”高個咬著牙喝了一句,二人立馬跟了過去。
這真的是王老四他們平時說的病美人嗎?怎麼跑的比兔子還快?聽說原來是坐輪椅的,這個一定是謠言,他們在寨子裡都沒見過腿腳這麼利索的人!
等到他們二人進入礦洞,深入了約莫有百餘米的距離,突然發現了前方有一抹亮光,加快了速度奔過去,這才發現祝寧嬋左手拿著火折子,右手拎著興許是以前開礦時候留下來的尖頭鑿,皺著眉盯著身側的那道洞壁看。
這架勢,怎麼看怎麼都是早有預謀。
兩兄弟又不傻,此時才知道自己二人是被這位祝小姐牽著鼻子走了,你看過有人出來放風還隨手帶著照明工具的?
將手裡那個木頭把已經爛了大半的鑿子扔下,祝寧嬋挑眉看著眼前的石頭,呈褐色,一端焦黑,乃紛子石。唇角緩緩勾起,怪不得寧城那麵死咬著赤山不放呢,想來寧城政府中應該有人是知道赤山底細的。
寨子裡的人占據著赤山不過十年左右,之前他們是流動的土匪,到了這赤山才是漸漸的安定了下來。前些年還是那些老人說了算的時候,隻會下山截取一些富戶來養活寨子裡的人,這些年李顯當家了,這才漸漸開始發展副業,不過終究也是沒人把眼睛放在了後山。
“走。”祝寧嬋拍了拍手,找到了她想要的,心滿意足。
……
山寨西側那塊成為‘練武場’的空地旁邊,有著一間簡易的木頭搭的房子,裡麵沒有隔間,就是一個通透的議事大廳,此時裡麵彌漫著一股子嚴肅至極的氣氛。
“要老子說,有什麼好考慮的,拔刀乾他丫的。”有人出聲打破了沉默,這人看起來年齡大了一些,應該有五十幾歲。
“就是,之前那幾次還不是讓咱們給打的屁滾尿流的?這次怕什麼?”
“艸他奶奶個腿兒,還真當老子們好欺負了?”
“這回就得讓他們知道,你爺爺永遠都是你爺爺。”
那人一言引起了諸多的附和,一時間群情喧囂,十分的熱鬨。
譚老二擔憂的看著底下的眾人,隨後看了坐在那裡沉著臉一言不發的李顯一眼,這才開了口:“各位叔伯大爺,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你們不會真的以為就憑咱們那寨門兒能攔住人家正規軍?”
“之前來的不也是正規軍,又怎麼了?”有人不服氣。
李顯歎了一口氣開口:“之前來的隻是小貓兒三兩隻,那才幾個人?而且也沒有什麼好的武器,頂多是□□,這回可是整個寧城的駐軍全部出動,一個加強營!保守估計三百多人。”
這話一出口,眾人都傻了,他們山寨一共才多少人啊?把那躺著起不來的老人和東頭老張家剛出生的娃娃加在一起,都沒有五百人,能戰鬥的滿打滿算不超過一百五。
大家都慌了神,譚老二和王老四的神色也有點不太好看,他們之前商議的是能不讓大家知道,就不讓他們知道,可是如今這情況,不說隻會給寨子招來更大的災禍。
“當家的腦子好用,還是要想想辦法啊!”
李顯神色疲憊,捏了捏眉間,但是還是應了下來:“各位叔伯放心,你們先回去,我們總會找到辦法的。”
等到眾人都散去,譚老二走上前一步咬了咬牙:“當家的,這次……真的要放棄赤山嗎?”
他們心裡都不好受,有種被迫背井離鄉的感覺,可是大家也都明白,這是當真的沒辦法。一支裝備精良的正規軍,又豈是他們這種全山寨上下隻有那麼幾杆槍的雜牌軍可以抗衡的?就是李顯腦子再好使,這回也是行不通。
“當家的。”突然清脆的女聲從門口傳來。
頂著屋裡幾個人意味不明的眼神,祝寧嬋鎮定自若的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屋子中央的沙盤,似乎是整個赤山和寧城的地勢,弄得還挺正規的。東麵的牆壁上還掛著一幅全國地圖,不過略微粗糙了一些。但是一個山寨能弄出這些東西本來就挺不容易的,看來前幾次將寧城的駐軍打回去還真不是意外。
李顯看見來人之後,立刻放緩了臉色,轉變之迅速另其餘幾個人大感驚歎。
“逛完了?”男人放柔了聲音,那副模樣看的譚老二他們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嗯。”祝寧嬋點了點頭,隨後問道:“我是不是影響你們討論事情了呀?”
“沒有,都討論完了。”男人眼睛都沒眨的回應道。
趙老三低聲嘟囔了一句:“昏君。”之後被王老四一腳踹的齜牙咧嘴。
“是因為寧城那麵兒的事兒?”祝寧嬋一邊圍著那沙盤轉,一邊繼續問。
眾人都吃了一驚,顯然沒有想到她這個病秧子足不出戶,還能知道這些事,李顯皺著眉問:“你是聽山寨裡的人說的?”不應該啊,剛剛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在這裡議事,他們寨子裡的規矩,這種事兒一律不會告知老弱病儒的,是誰走漏了風聲?
“還用彆人跟我說?”女人斜睨了他一眼:“當家的這幾天眉間的皺褶都能夾死蒼蠅了,除卻駐軍剿匪一事,我也想不到旁的理由了。”
“原來小娘子知道。”趙老三覺得他可忍不住:“當家的對你那可真是一片……什麼……真心……赤……什麼的!小娘子,你那丈夫可是前幾次寧城剿匪的軍師,你敢說這次這麼大動靜,沒有你的原因在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