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愣了一下,對於自己一臉的口水,心裡倒不是特彆惡心,好看的女人口水都是香的,回過神就想要抓住女人的小手,可惜對方仍舊沒讓他得逞。
祝寧嬋收回手仍舊是一陣猛烈的咳嗽,那架勢好像都能咳出血,自然而然的,唾沫星子又是到處飛舞。
看她這麼一副嚴重的模樣,男人倒是下意識的身子向後仰了仰,心裡也是到底怕真的過了病氣。這時恰好響起了輕柔的敲門聲:“爺?”
是個男聲,也許是男人身邊伺候的小廝。
“小嬋,你也知道為夫今夜來到這裡不能久坐,如若被公主知道了那就是打了皇家的臉麵……”
祝寧嬋順了兩口氣,冷淡的點了點頭:“**千金,老爺還是快些回去。”
看著對方那逃也似的背影,她眼中的鄙夷是不加掩飾的,那個丫鬟將門關緊之後走進來,試圖用歡快的語氣緩解一下氣氛:“夫人您看,就算是公主進門,您依舊是老爺心目中最重要的那個呀……您和老爺少時夫妻,感情深厚那是旁人都比不得的。”
女人隻是唇角翹了翹,沒吱聲。
但是丫鬟明顯感覺到夫人身上好像是恢複了點生氣,走到了桌子邊端起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這是下午您睡前應該喝的藥,這會兒都涼了,奴婢這就給您重新熬一碗。”
“不用了。”祝寧嬋製止了小丫鬟向外走的動作,招了招手示意對方將藥碗拿過來,然後利落的一飲而儘,苦澀滋味很快蔓延至整個口腔,她皺了皺眉,翻身躺了回去:“你也早點歇下。”
她其實不明白為什麼有些女人總喜歡為了渣男而虐待自己,輕輕撫著手腕上的印記,黑夜中輕輕笑了,虐待彆人才解氣不是嗎?
這時她感覺到了腳底下的被子被什麼東西踩了一下,然後一隻毛茸茸的爪子就扒拉了兩下她的手腕,一雙貓眼在黑暗裡泛著綠光:“咦,快要收集完了嘛……你高不高興啊?”
“所以我如若收集完了他的靈魂,還需要幫你奔走多少個小世界?”祝寧嬋問道。
陸吾猶豫了一下,含糊的應道:“可能還要許多個呢。”
“哦。”女人反應十分的平靜。
陸吾似乎是驚訝於她並沒有生氣,整隻貓身顯得有些心虛的窩在床腳,透著幽光的眼睛閃了閃,傳送完這個世界的劇情之後,他竄上房梁就不見了。
祝寧嬋緩緩闔上雙眸。
原身出身江南一帶的江州小城,那裡如墨如畫,河上船舫內傳來的歌聲都是溫婉似水的調調。原身的娘家本是商賈之家,在城裡還算是個富戶,祝父祝母感情恩愛,家中並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可以說原身自小就生活的很幸福,家中還有一哥哥,常年在外和祝父奔走於生意之事。
小城不大,所以等到原身及笄之前,已經有很多人知曉城東祝家小女貌美溫婉,如花似玉。城中的媒婆很快就要踏破了祝家的門檻,可是祝父隻是笑眯眯的挨個回絕了,道我家囡囡將來是要做官夫人的。
眾人聽到這話都覺得好笑,回身出了門莫不都是啐兩口唾沫在門口,自古官瞧不起商,還想做官夫人?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就在街頭巷尾的嘲笑聲中,原身過了自己的及笄禮,然後年末便成了婚。這個消息倒是讓城裡的人吃了一驚,伸長了脖子打聽祝家女兒到底是不是做了官夫人。
這一打聽就又讓大家有了談資,原來這祝家的新姑爺原本是祝家店內的一個夥計,因為人生的俊俏又機靈,祝父喜歡的很,曾經還想要收了做乾兒子,一來二去的不知怎麼就和年歲相仿的祝家小女生出了感情。據說這夥計十分的聰敏,喜好讀書,後獲得祝父資助,剛剛過了鄉試便回來娶了美嬌娘了。
可是城中的人都等著看笑話,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鄉試,難不成將來還真能做官?
不管彆人如何說,小兩口的日子過得是蜜裡調油的,鄉試結束的第二年這個夥計去參加的會試,很快就傳來了好消息,祝家夥計竟然考了會試的第四名。這會兒城裡的人漸漸閉了嘴,夥計也不再是夥計,他們閒聊的時候會稱呼他的姓名,傅成和。
同年下半年,傅成和進京參加殿試,雖然沒有名列前三甲,但是也成功的通過了殿試,成為了一名翰林院的庶吉士。後經過考核任正七品編修,留在了翰林院。
祝家小女便在小城人那豔羨的目光中起身去了京城,當初看笑話的那幫人現在全部轉了口風,都道這祝家老兒是個眼光毒辣的,正經人家的官老爺誰會娶個商賈之女做正妻?可是這自小養在身邊的‘童養夫’就不一樣了,一朝出息,雞犬升天。
好一出話本裡麵才子佳人的典型案例。
隻可惜話本隻是話本,生活遠遠沒有書中描述的那般美好。一開始原身剛剛到京城的確是過了一段美好的日子,根據當今朝廷的規矩,傅成和分了一個小小的一進院子,地段算不上好,但是生活過的舒心,小兩口感情好,每日裡都是開開心心的。
後來傅成和眼瞧著身邊一個個同僚都步步高升,隻他仍舊困在翰林院沒什麼起色,心態就有了一些變化。原身心疼自己夫君鬱鬱不得誌,寫信去了老家,一個月後原身的親哥風塵仆仆的趕到了京城過來看看自己的妹子,還隨身攜帶了數額不算小的銀票。
傅成和拿了這筆錢就四處去疏通上峰,與人交際,然後回家抱著原身暢想未來:咱們以後會住的上大院子,你出門彆人都會稱一聲夫人,我會給你掙個誥命回來。
原身沒信,但是難免心中甜蜜,她要的不多,一夫一子一女一住處足矣。
錢撒出去了,但是傅成和官位上的調動仍然沒什麼消息,可是他無意中和同僚一起去參加一次頗為風雅的茶話會改變了命運的軌跡。茶話會定在一處環境優雅的山間,正值春季,鳥語花香,眾人自是詩興大發舉著酒杯吟詩作對。男人瞧著此次有些以前的同僚如今已是氣度不凡,心中抑鬱多喝了兩杯。這亭子處於高處,下麵不遠處有一條蜿蜒的溪流,恍惚間似是聽到有人在喊救命。
大家好奇便探頭向下看了看,溪水雖然不算深但是也有近兩米,一人正在那水流算不上急的水中掙紮,岸上一個小廝急的直哭。
雖然已經是春天,但是這山間的溪水依舊是冰涼刺骨,傅成和自小長在江南熟悉水性,喝多了酒腦子一熱就跳了進去。冰涼的湖水沾身的時候他就有些後悔了,想要上岸可是身邊的人一下子就纏了上來,手腳並用的扒住了他。無奈隻能咬緊了牙根氣喘籲籲的將人給拖了上去,好在溪水不寬,幾下便能撲騰上了岸。
被救上來的人瑟瑟發抖,小廝急忙將她摟入懷中,落水之人有著一雙大大的眼,忽閃忽閃的像是小鹿。傅成和不是個傻的,剛剛兩個人離得如此之近,他自是感覺到了對方乃是男扮女裝的小姑娘,隻是不知到底是哪個府上的小姐,沒得規矩穿成這個樣子跑出來瞎胡鬨。
對方詢問了他的身份,雖然他心中在暗暗斥責這女子行為不符合女德,但是不可否認對方長得很漂亮,被人崇拜著的感覺總是好的,告知了女子身份之後,便在眾位同僚的打趣聲中率先返回了城內,全身上下濕透了總歸是不好受。
回去傅成和病了一場,告了幾天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