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禮,起。”皇帝四平八穩的坐在了船頭的短榻上。一雙黑眸一直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女人,隻覺得無怪乎傅成和一提起家中的嬌妻便是眉開眼笑,要是換做旁人為了討好他,那定會毫不猶豫的休妻,再將六公主接進門。
女人今天穿著藏藍色的衣裙,本朝衣服的款式偏向肥大,但是即使這樣仍舊掩蓋不住她的曼妙身段。明明她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今日上衣的領子還是立領的,隻露出了一小截白嫩脖頸,可是看在皇帝眼中卻成了隱晦的禁欲式的勾引。
祝寧嬋垂著臉起了身之後就那麼站在原地,對方不出聲她也不好亂動,隻是對於男人的目光有些反感。她能隱約的感覺到對方是個什麼意思,畢竟從那日突如其來的聖旨和今日進宮後這一步步精心的將她引過來無人之處,在這宮裡能悄無聲息辦到的不多。她相信就算她剛剛說要去禦花園賞花而不是來船舫,那宮女一樣會將她引到一處隱蔽所在,因為這個世界就是天大地大皇帝大。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此時此刻的一舉一動落在皇帝的眼中都如同活著的春||藥,萬般皆是邀請。
半晌,男人狠狠地磨搓了幾下大拇指上的扳指,才開了口:“朕聽聞江南的風情與京城大為不同,隱約能從夫人身上窺視一二。”女人那從露出一雙素白小手就可預料的全身肌膚是何等的嬌嫩,嗓音一說話軟糯輕柔的好像是在唱小調,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顆鮮嫩多汁的桃子,一口下去甜到膩人的那種。
“皇上以後有時間大可學習先帝爺,將您的大好河山走個遍,豈不美哉!”祝寧嬋輕輕一笑,避重就輕,然後回了回頭透過窗戶看向船舫外麵:“孫家夫人剛剛囑咐我休息夠了就去涼亭尋她,皇上如若無事的話,臣婦就……”
“傅夫人。”皇帝挑眉笑了笑,似乎對於她這種略顯慌張的反應而感到愉悅:“傅卿一直讚你聰慧機敏,你是當真不明白朕的意思嗎?”
“明白。”女人恭敬的將手斂在身前:“皇上向往江南風情。隻是如若皇上想要了解南方的風土人情,想來朝中會有不少機要大臣願意同您說,不必回回都召見臣婦,這不大合乎規矩。”
“你錯了。”男人那張略顯蒼白和妖異的俊臉掛上了意味深長的笑,他站起了身一步一步的逼近船舫中央的祝寧嬋。
祝寧嬋也跟著步步後退,直至後背抵上了船舫的門。側目觀察了一下,發現外麵空無一人,至少明麵上是沒有什麼宮女兒啊太監啊,怪不得剛剛的那個男人會誤闖進來。
隻是暗地裡肯定是有人的,她暗自盤算著要是突然跑出去,不被人攔住的幾率有多少。
看著她那亂轉的眼珠兒,皇帝覺得有些搞笑,此時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滿一臂,那清幽的淺香一個勁兒的往他的鼻子裡鑽,眼神又炙熱了幾分:“傅夫人,朕對江南的風土人情並無多大的興趣,朕隻是想嘗一嘗江南的味道。”說罷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滿意的勾起一抹笑。
與此同時被一個十七歲孩子調戲了的祖師奶奶:……心情複雜。
這要是放在現代毛還沒長齊呢,古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生孩子了。不僅可以生孩子,還可以調戲彆人家的媳婦。祝寧嬋覺著這貨真是對的起他的長相,明明皇位都沒坐穩當呢,整日裡的都是些黃色思想。
“江南味道?”祝寧嬋抿了抿唇,又向後縮了一些:“宮裡便應該不缺江南的廚子?亦或是後宮裡也不缺江南的妃嬪。皇上,臣婦是傅成和的妻子。”
去年皇帝大婚,今年年初才選過秀,後宮據說充盈的很,而且清一色的十六七歲,嫩的很。
“酒都是越釀越純,人自然也是經曆過才有滋味。後宮裡那些,都嫩了點。”男人伸出手從她的前襟上扯出了那條鵝黃色的帕子,放在鼻子便輕輕嗅了嗅:“你不說傅卿自然不會知曉,而且跟了朕對你又有什麼壞處?”可以說隱形的好處那是太多了。一個剛被丈夫傷了心的女人,轉眼間就有一個身份普天之下最高貴的天子追求,這種心理上的滿足和快慰很少有人能夠抗拒。
祝寧嬋隻覺得這人腦子有病,不知道自小接受的是什麼教育,竟然這麼重口味。
她背在身後的手摸索著想要打開這道門,卻被皇帝一眼就看穿了意圖,對方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裡也不製止,道:“我並不強迫女人,不過今天你要是出了這道門……”話裡話外的威脅之意十分明顯,雖然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一個皇帝,想做些什麼不要太容易。
不過能威脅到祝寧嬋的也不多,身份地位她不在乎,傅成和都沒有提起來的必要,隻是江南小城裡原身的父母家人她還是要考慮的。
手鬆開了門把手,女人突然漾起一抹淺笑,摸了摸自己的發髻。她有幾百種讓麵前人斷氣的方法,隻是這個社會真是容不得人如此任性。心中歎了口氣,她還是覺得先讓對方動彈不得,兩個人好好兒坐下來平心靜氣的講講道理。
似乎是覺得祝寧嬋的態度有所鬆動,男人再次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將人摟過來,女人卻是伸出了手輕輕的抵住了他的肩膀,將距離推開了一些,眼波流轉,似嗔似喜:“皇上……臣婦想通了,不若還是……”
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緩緩抽出,然後……
然後祝寧嬋隻覺得背後一股大力傳來,她整個人被門板給頂了出去!皇帝倒是反應迅速的一個閃身靠到了一邊,她向前衝出去好遠,最終撞在桌角勉強扶著停了下來。
咬了咬後槽牙,女人回了頭,卻驚異的發現小皇帝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放浪形骸,而是十分規矩的收斂了神色站在那裡看著來人,喊了一句‘皇叔’,神情沒有了邪氣甚至還帶著三分害怕。
再之後她與來人四目相對。
男人看著桌邊的女人左手握著一根尖細的的金簪,若無其事的整理了一下散落的頭發,將簪子插了回去,好像隻是因為突如其來的意外而造成了發髻的脫落。
“皇上,昨日不是說好了,今天下午要在禦書房共同商議邊境匈奴來犯的事情?”來人皺了皺眉,似乎是對於小皇帝此時候出現在這裡還單獨和一名女眷在一起十分的不悅。要不是因為在禦書房等了許久都不見人,他也不必親自出來抓人。
皇帝聞言有些懊惱,昨兒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今日的布置上了,對方說的話他壓根沒往心裡去。這也算是報應,不然豈會這般被皇叔壞了好事兒。
想到這裡,他心虛的磨搓了兩下扳指:“皇叔,秋收節,何必搞得這麼嚴肅呢?”
來人似乎是不想再旁人麵前給小皇帝沒臉,所以十分克製的使了個眼神,兩個人便一起出了這船舫。
祝寧嬋走到窗邊,就看見兩個人正站在湖邊說著什麼,而此時有幾個原本不知道躲在何處的小太監都出了來,恭敬的垂首站在二人身側。
皇叔?
原來是宣王。祝寧嬋‘嘖’了一聲,剛剛自己真是蠢透了,怎麼就下意識的將他給忘了,還想著用一些兩敗俱傷的法子。她該知道的,就算是兩個人隻匆匆見了一麵,他也注定放不下她。兩個人算起來好幾世的羈絆又豈是單純的感情可以解釋的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