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此刻透支過喜怒哀樂,第二天的沈喬反而平靜。
她考最後一科的史地感覺良好,能準確寫出答案的部分已經占三十分。
她道:“我想回去睡覺。”
看樣子更像是累壞了。
鄭重看著心疼,說:“要不我背你?”
他說著話真的蹲下來,表情看上去是動真格的。
沈喬到底豁不出去,她們這代小姑娘哪有這樣的勇氣。
不過她心裡還是高興的,扯起笑說:“狀態良好,就是有點困。”
那些短缺的睡眠裡湧動起來的困意,好像在此刻全纏繞著她。
鄭重看她眼皮耷拉,越加不放心說:“我有力氣的。”
哪是力氣的問題,沈喬左右看著,折中道:“等出公社吧。”
現在天黑得早,這個點已經有幾分昏暗,出公社以後可以走小道,幾乎也沒什麼人。
鄭重勉強接受這個建議,也知道她的顧慮,到人少的地方就趕緊蹲下來。
沈喬一直知道他的背寬厚有力,像是能扛起一座山。
她頭搭在他左邊肩上,隔著厚厚的衣服都像是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和熱氣一樣藏不住的,還有身體的許多部分,鄭重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晰地感知著她的身材。
他手上不自覺用力,又害怕弄疼而小心翼翼。
就是這麼心思一轉間,沈喬的呼吸已經勻稱起來。
她陷入睡眠中,到家的時候才驚醒。
鄭重本來是想慢慢把她放床上,但這事實在是太有難度,畢竟人是背著不是抱著的。
他像哄孩子一樣說:“繼續睡吧。”
沈喬向來講衛生,說:“還沒洗澡呢。”
說著話雙手緊緊環著他的脖子,生怕他把自己鬆開。
鄭重想想她的個性,說:“那我去做飯。”
吃完再睡最好。
沈喬考之前還惦記著做好吃的,現在也是什麼都顧不上,含糊點頭後打開櫃子拿衣服。
她還沒完全清醒,眼睛隻掀開淺淺的縫隙。
鄭重看她這樣走路都怕她摔著,隻能牽著人。
沈喬越發大膽,乾脆閉上眼,覺得有趣說:“你給我領路。”
鄭重索性打橫把她抱起來,說:“不用走。”
沈喬都沒看見他的動作,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嚇得驚呼出聲。
她嬌嗔道:“你嚇死我了。”
鄭重是自知理虧道:“眯一會吧。”
哪怕多休息幾秒也是好的。
統共幾步路而已,沈喬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覺得他連下巴都寫著“男子氣概”四個字。
鄭重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喉頭一動一動。
沈喬伸手去摸,覺得他的喉結分外突出。
她手指劃來劃去,鄭重帶著些無可奈何道:“喬喬。”
沈喬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孩子,越發樂不可支起來。
她明知故問道:“怎麼了?”
鄭重是舍不得的攔一句半句,隻得讓她為所欲為,臉上全是縱容。
這樣人怎麼可能不越來越任性呢。
沈喬反思自己,到洗澡間從他的臂膀上跳下來說:“辛苦了。”
統共幾步路,鄭重走得不知道多艱難,這會總算輕鬆許多。
他轉身進廚房,熱鍋燒油後煎兩個蛋,然後倒入水燒開,再把麵條和菜放進去攪拌,出鍋之前放調料就行。
沈喬洗熱水澡猶嫌不夠,還得再放一勺辣椒醬,吃得眼淚都快掉出來,這才滿意說:“要睡覺了。”
她當真沾枕頭就閉上眼,連醞釀都不需要。
鄭重過會進屋看,她就已經是躺得四仰八叉的。
因為她的睡相一直都不好,身邊隻要沒人就占據整張床,他隻能慢慢掀開被子,一點一點擠進去。
沈喬察覺到有人,往裡麵滾兩圈。
她這種反應是無意識的,並不是被吵醒的狀態。
親密的關係體現在方方麵麵,鄭重剛躺好,沈喬就自發滾進她懷裡。
這時候她仍舊是熟睡,隻是因為天氣冷在尋找熱源。
鄭重嬌妻在懷,心思卻不在。
他不自覺地去想之後沒有沈喬的夜晚該怎麼辦,想來想去卻沒有答案。
他垂下頭,其實黑咕隆咚的也看不見什麼,但她的五官和一切卻又那麼清晰的在腦海。
他忍不住輕輕的,輕輕的在她額頭親一下,隻是最單純的憐愛和觸碰。
沈喬迷迷糊糊地呢喃道:“鄭重。”
尾音裡全是撒嬌的意味在。
鄭重還以為是自己吵醒她,低低的應一聲,半晌沒等到下文,這才意識到她約莫是在說夢話。
夢裡也有他嗎?鄭重在這一刻有個願望,那就是大家短暫分開的日子裡,她能夜夜入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