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殷旬的說法,還要小半個月才開始南宮樂的課。
彼時大師兄十分惋惜的開口,“真的不需要大師兄嗎,大師兄的文理課講得不會比他差的。”
“而且,比起南宮先生在課堂上講解,師兄可以帶著你一邊遊玩賞景一邊講課。”
這是非常誘人的條件了,作為一個剛入門的弟子,能跟著殷旬學習,那是前所未有的殊榮,隻要不是傻子都不會拒絕。
“不用了,謝謝大師兄。”
但是煙花就是不聰明。
她單膝跪著,一絲不苟的將靴子上的係帶係好,順便擋開要來抱自己的手。
“師兄,我長大了。”不需要抱了。
被玄鴻門的食堂養胖了一點的小姑娘嚴肅的看向殷旬,第無數次的重複起這句話。
她緊了緊手中的劍,然後恭敬的對殷旬深鞠躬,“大師兄,我下山了,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殷旬微訝,“不回來了嗎?”
“不是。”煙花搖頭,“昨天衛黎告訴我我才知道,之前對你實在是太不恭敬了,以後我會好好的尊師重道的!”
像什麼讓大師兄為自己去拿被子衣服和吃食這種事情簡直是太無禮了,以前自己不知道,現在衛黎和秦易文已經告訴了她該怎麼做個好孩子。
“絕對不會給師兄惹麻煩的。”女孩鏗鏘有力的發誓,一臉堅決。
殷旬饒有興趣的問,“他們是怎麼教你‘尊師重道’的?”
“不是要死了就不能麻煩您。”煙花回憶著他們說的話,按著自己的理解總結了一下,“敬而遠之、退避三舍。”
說完很滿意自己記憶的兀自點了點頭。
殷旬噗嗤的笑了出來,“可我怎麼記得,這是對待鬼神該有的態度。”
“差不多。”
“嗯?”男子好笑的睨了煙花一眼,“師兄就那麼可怕嗎?”
煙花不說話了,她還是覺得自己說的對。之前的她太任性了,不該那麼麻煩師兄的。
“彆聽他們胡說。”殷旬俯身,揉著女孩的腦袋,“那是對彆的弟子的約束,但是煙花兒不一樣。在師兄麵前,煙花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需要那麼拘束。”
“師兄反而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夠,才會讓煙花兒不能放心的依賴呢。”
煙花不懂,“我和彆的弟子不一樣?”
“對,不一樣。”男子臉上的笑容深了些,原本揉著小姑娘頭頂的手慢慢移到側臉,溫柔的撫上那被山頂的晨風吹涼的臉頰,一點一點的渡去暖意。
“煙花兒是不一樣的,不許用那些條框委屈自己。”
女孩黑曜石般的瞳孔清晰的映出麵前男人白皙卻俊美的臉龐,她問道,“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拇指劃過下顎,小姑娘乖巧的站著不動,任由麵前信任的師兄隨意撫摸。
這樣聽話乖巧的煙花讓殷旬的眸色漸深,喉結微動之後,男子輕輕吐出話語,“煙花兒你要記住,這世上沒有什麼是絕對公平的。天道會有所厭惡,也會有所偏愛。”
“而你,是被整個天道所偏愛的人。”
“你是和彆人不一樣的,不要用那些無聊的普通法則來束縛住自己。你值得更好的,也能做到更好的。”
煙花眨巴著眼睛,搖搖頭,“大師兄,我聽不懂。”
“不需要懂。”殷旬溫和的勾唇,“煙花兒還小,不用急著懂那麼多。”
“你隻要知道,在大師兄麵前,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不需要有任何顧忌。”
“修真無歲月,對於我們來說,一輩子太長,可是能信任的人太少了。往後的日子,你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而無論如何,你要相信,隻有大師兄才是你最親近的、最能相信的人。”
煙花懵懂的點頭,“我一直很相信大師兄的。”
月牙白長袍的男子彎起眸子,溫柔的笑了,那笑容仿若春風,帶著滿足的生機,柔和而繾綣。
“對,要一直相信大師兄。”
“煙花兒絕對不能反悔哦,否則,大師兄可是會難過的。”
像是之前的四世一樣,不論我做出什麼,都不能討厭我啊......
......
............
最近周圍好像都變得莫名其妙了,煙花想。
大師兄說了莫名其妙的話,每天的訓練是莫名其妙的掃葉子、鋪葉子,衛黎也對自己莫名其妙的關心.....
好奇怪哦。
第四次跪在地上鋪樹葉時,幾個孩子已經非常有技巧了,掌握了訣竅之後比第一次效率高了不少。
煙花一邊快速的放葉子一邊兩眼放空的發呆。
做神仙果然太複雜了,好多事情她都不懂。
什麼時候學成了,早點回去找禾大娘吧。
突然,旁邊的石頭上傳來一聲不耐的輕嘖。
“嘖,”劉肆皺眉,“你們咋不罵我啊?都第八天了,這時候你們該大喊一聲‘老子不乾了,老子是來成為劍修的,不是來給你做仆人的’才對啊。”
三人停下手裡的動作,迷茫的抬頭看劉肆。
“我問你們怎麼不罵我。”劉肆從石頭上坐起來,挑著眉又重複了一遍。
幾人對視一眼,煙花不確定道,“那......我們罵罵他?”
衛黎搖頭,“不是真的要我們罵他的意思。”
秦易文接話,“這是鍛煉新弟子的心性的考驗。能進玄鴻門的弟子,大多都出自鐘鼎之家,從小被視為天之驕子嬌養著長大。所以先生會用這種方式,故意激怒他們。”
“最開始兩天的瘋狂訓練,是為了考察弟子們是否做好了艱苦修行的準備,”衛黎捏著一片葉子的梗在食指和拇指間轉動,“而這八天,則是考驗耐性和毅力。”
“以及對師門的信任。”秦易文補充道,“如果在這時質疑師長的訓練安排,也算是無法通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