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彌笙簫瞳孔收縮, 定定的站在門口,再難向前踏出一步。
他通體發冷, 手指顫抖。
“你......你在做什麼啊......這是什麼新的修煉方法嗎......”
殷旬蜷縮在地上,死死的咬著下唇, 整個人透出一股灰白的死氣。
“我已自廢靈根,”他把自己撐了起來,勉強笑了笑,“以後不再是你們的大師兄了。”
彌笙簫踉蹌的朝前撲了兩步, 臉上揚起了蒼白的笑,“你又在騙我了, 你在騙我,你在騙我對不對!”
殷旬緩過了最痛苦的那段, 臉色好了一些,他搖了搖頭, “對不起, 我......”
肩膀一重, 男子無力的低頭,將手搭在殷旬肩膀上。
“四百年的修為都不要了......”他低著頭看不清表情,語氣沉緩, “我也不奢求你能為了我留下了。”
殷旬微愣, 隨即勾唇。
“彆這麼說。”
彆這麼說, 給我一種你真的多麼在乎我的錯覺。
“你要去哪兒?”
“不知道, 到處走走吧。”殷旬繞開他, 朝門外走去, 他站在院口回眸,將手指抵在唇上,笑道,“對了,能幫我保密嗎?”
彌笙簫沉默,片刻後點頭。“宣稱你閉關吧。”
“都行。”
隻要能瞞過一段時間的掌門,怎麼樣都行。
人海茫茫,隱匿蹤跡之後,應該能安穩的過完尋常人的幾十年吧。
那時候的殷旬,是這樣想的。
......
在那之後,殷旬定居在了凡塵界。
第一世的怨懟,第二世已報,儘管心中依舊殘留著些許恨意,但並不能支撐起他再一次的反擊。
罷了吧,就當扯平,從此兩不相欠。
廢了靈根修為,既是防止自己心魔未除、哪天克製不住被怨恨支配,也是為了讓掌門死心。
如今一個普通人的殷旬,就算是純陰之體,也無法像從前那樣能讓一個元嬰末期的大能突修為、長壽命了。
初初變回普通人時,殷旬走路都有些不習慣,身體笨重不說,甚至會因為一點涼風就頭疼腦熱。
但是這些體驗對於活了四百多年的劍修來說,一時間還算是新奇有趣。
直到那晚,邪修出世。
五感不再敏銳的殷旬根本沒察覺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那具純陰之體對於偶然來凡間的邪修來說,簡直是稀世珍寶。
如果作為爐鼎,將對於修行大有裨益。
後麵的場景變得不堪入目,殷旬垂眸,果然,不管看了幾次,第三世的結局都能輕易的激起他的殺虐。
“怎麼了?”衛黎轉身,看著停在後麵不動女孩,疑惑問道。
兩人剛剛結丹,被派出下山曆練,這是兩人第一次單獨出去曆練,一個前輩都不在身邊。
煙花看著遠處的林子,“有聲音。”
“彆忘記師門任務。”衛黎一邊開口一邊警覺的按上腰際的佩劍,“你我修為還遠遠不夠,冒然深入林子不妥。”
煙花遲疑道,“可......”她聽見了人的聲音。
“大凡食人之物,嗥叫聲都類似人語。”衛黎搖頭,“天色不早,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嗯......”
煙花轉頭,最後看了一眼傳來聲音的方向,然後跟著衛黎離去。
衛黎一直都很聰明,自己聽他的就對了。
但是......
走出一裡之後,煙花又駐足停下,“衛黎,要去方便。”
“小心點。”衛黎頷首,抱著劍倚樹休息,“快些回來。”
“嗯。”
煙花轉身,待身後的樹木遮住了衛黎的視線之後,她飛速朝之前的地方掠去。
餘光掃視四周,於右前方瞥見了幾團人影。
女子隱去聲息,不動聲色的觀察前麵的情況。
前麵的情況,有點超出煙花的想象。
隻見前方的地上,兩三個邪修模樣的人壓著一個白衣男子,做著煙花隻在書上見過的動作。
煙花愣了愣,這是在......雙修?
那她是不是打擾了彆人?
正打算默默離去當做自己什麼都沒看見的煙花,突然聽見了男子撕心肺裂的尖叫。
不要......
不要過來......
殷旬緊緊了閉上眼睛,他不想這樣的自己被她看見。
不管精神再怎麼不願意,可是夢境還是按著曆史的軌跡緩緩推進。
煙花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好像從前三長老跟她講過,雙修確實是會發出聲音的。
但是......是這麼痛苦的聲音嗎?
衛黎也學過,他那麼聰明,應該知道的多些。
要回去問問衛黎嗎?
煙花正打算轉身回去問問衛黎再過來,卻嗅到了濃鬱的血腥味。
算了,反正是邪修,想來想去好煩,直接殺了吧。
正沉浸其中的邪修們還未來得及反抗,便被刺中要害,紛紛軟倒了下去。
身後的痛楚緩下,殷旬抬頭,朦朦朧朧的看見了握著長刀的女子疑惑的看著自己。
“你看起來不像邪修。”
並不是疑問,女子兀自肯定的點了點頭,“我不殺你。”
殷旬狼狽的趴在地上,像是一隻遍體鱗傷的瘦犬,他深深的把臉埋在土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