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這個冷豔的少女,不是衛黎的,是屬於殷旬的。
他兩側的手掌握拳,壓抑著內心的無數想法,然後點頭,用同樣疏遠陌生的語氣回道——“不客氣。”
比起第一次見麵時,兩人更加的陌生冷淡。
幼時誓言中所謂的一輩子,或許真是太脆弱了。
看著兩人愈走愈遠,彌笙簫意識到了不對勁,“誒等等等等,我是為了看小師妹才用衛黎做借口的,不是為了讓他們親親愛愛的!”
殷旬轉身,“那你追上去,和他們一起玩兒就是了。”
“那不行,”他摸了摸鼻子,“人家大彆勝大婚的,我跟過去多尷尬啊。”
他笑嘻嘻的勾上殷旬的肩,“反正我都來了,咱們練練?”
“我還有事,你自己玩兒吧。”殷旬拂去了肩上的手。
“不要這樣嘛,”彌笙簫扯住殷旬的袖子,捏著嗓子喊,“大師兄~整個鳴峰最好的大師兄~來指點指點你最可愛的師弟吧~”
殷旬似笑非笑的睨他,“嗯?”四百歲的老人家了,也真是虧他拉的下臉。
“嘿嘿,孩子們不是不在嘛。”彌笙簫叉腰,“這裡現在就你和我,我就是最小的小師弟,這裡我最可愛!”
殷旬被他逗笑了,遂點頭道,“好吧,也確實許久未和你切磋過了,去後邊的空地吧。”
彌笙簫歡呼一聲,搶先一步朝前跑去。
殷旬彎眸,最後朝煙花衛黎離去的方向望了一眼。
他屈指掩唇,輕笑出聲。
“希望能好好相處呢......”
......
............
另一邊衛黎帶著煙花在四處轉了轉。
“大致就是如此,你走的這些年變化不大,也沒有新的內門弟子。”衛黎駐足,餘光看向麵無表情的少女,雖然同是麵無表情,可是從前的煙花每每看向他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像是被擦拭過的黑曜石。
現在卻仿佛蒙上了一層灰霧。
“你還想去哪裡?”
“不用了。”煙花開口,“時間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衛黎不可避免在心裡又將她和記憶中的女孩兒對比。
從前的煙花是很少說出這種強硬的決定的,每每遇到事情時,都習慣信賴的由他來主導安排。
而如今,從殷旬那邊出來到現在,少女也不過隻是偶爾點頭,途中一句話都沒說過,將將小半個時辰,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
現在的煙花收回了衛黎做決定的權利,也收回了那份信賴和喜歡。
“你不喜歡?”不喜歡和我一起出來走走嗎......
“大師兄的命令,無所謂喜不喜歡。”煙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原來是喜歡四處閒逛的人嗎?”
“......不。”衛黎垂眸,“那太浪費練劍的時間了。”
隻是,他是喜歡和煙花一起閒逛的。
煙花深有同感的點頭,“對。”
許是不想就這樣終止六年來的第一次見麵,衛黎抿了抿唇,挽留道,“多年不見,切磋一場再走?”
衛黎這話正切煙花要點,她從今天見到衛黎第一眼起就有了這樣的心思。
於是看向他,目光如炬,“去哪?”
“樹林。”
那個從前每一天下了課後,衛黎教導煙花劍法的地方。
再次踏足這裡,就算是封閉了六年的煙花都有種濃濃的親切感,她站定,麵朝衛黎,收起了下顎,“開始?”
衛黎握劍的手指收緊,明明是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同樣的相互切磋,可是他一點歡喜的感覺都沒有。
他抬頭,看見少女淡漠的看著自己,右手輕微顫抖著按在劍上。
那不是害怕緊張,是即將獵殺獵物的激動。
衛黎垂眸,果然,這已經不是他的煙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