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上揚,男子緊接著落下。
裸露的地皮上裂開的裂縫大概有兩人寬,像是在地上劃開了一個口子一樣,看起來詭異非常。
但是越是往下,煙花就發現越是寬敞。像是個葫蘆似的,口小肚子大。
黑暗的裂縫深處十分寒冷,好在兩人修為不俗,也不把這點冷放在心上。
雲靈秘境說小不大不大,整個東邊煙花神識所不能觸及的就隻有這個奇怪的裂縫。
如果這裡都沒有三長老幾人的話,雲靈秘境中、起碼雲靈秘境的東邊就沒有人了。
似乎是因為魔族和邪修入侵的關係,煙花在秘境裡沒有看見一個修士,但是同樣的,也沒有看見一個魔族或是邪修。
就算是他們來的太晚,這樣的死寂也有點奇怪。
煙花一邊朝下落去,一邊抬頭看了看上方的裂縫口子,角度不好,看不見月光。
越下去越寬敞,煙花抿唇,已經朝下飛了快半刻鐘了,怎麼還沒有到底?這個裂縫到底有多深?
忽的手上一暖,煙花轉頭,看見殷旬牽住了自己的手。
“彆怕。”
怕?她不解地眨眼,剛覺得大師兄未免太小看自己了,結果很快嗅到了一股惡臭的血腥味。
煙花瞳孔微縮,立刻就明白了殷旬那句彆怕的意思。
幾丈之下的地底,她看見了屍體......好多屍體。
迅速下落,煙花立刻將長刀橫在身前。
麵前的屍體上皆穿戴著玄鴻門的弟子服,每一個都完好無損,除了小腹處被挖出了一個大洞。
這是......
“被人挖了內丹。”身後的殷旬說出了煙花所想。
一派的深色弟子服之中,煙花看見了最前麵的那身著紅色仙裙的女子,與其他屍體不同,她不止是小腹破裂,全身都留有血痕傷口。
煙花抬眉,認出了那人的身份——
三長老月戚。
她正想上前一步去確認,忽的腳下的地麵劇烈地震動了起來,兩側的石壁嘩啦啦的落下碎石,重重地砸在了地底。
煙花睜眼,身體還未動作,手上的驚蟄已先爭鳴。
不好,這個反應是——
女子倏地轉身,和身邊的殷旬對視一眼,隨後同時點地朝上飛躍去。
轟轟——砰!
地震之間,受到影響的兩側石壁自上方砸下無數的落石。
煙花臉色凝重,她看向身邊的殷旬,殷旬衝著她搖了搖頭。
大師兄也不知道麼......
煙花抿唇,剛剛飛離地不過一丈,突然地麵崩裂,石地自中間破碎裂開,仿佛是有什麼龐然大物從地底鑽了出來。
吼——!!!
兩人定睛看去,隻見一碩大無比的巨龜從地底破出!
煙花從未見過如此龐大的龜,背上的龜殼宛如山丘,直徑足有三丈。露出的四隻龜腳宛如象腿,隨意地在地上一跺便是地動山搖。
那龜頸長引,高高地在空中抬起,恍然間發出一聲嘶吼,聲音刺耳響徹雲霄,以至於打亂了煙花的氣息,讓她一個不穩朝下方栽去。
“小心。”臂上一緊,殷旬立刻抓出了身形不穩的女孩,“走!”他低喝一聲,帶著煙花朝上飛去。
吼吼——!!!
底下剛剛蘇醒的巨龜大張龜口怒號著,碩大到恐怖的身軀將整個地底占滿。四條龜腿在邁步之間,便將地下的石塊踩得粉碎。
靠著殷旬剛剛及時的一扯,煙花緩過勁來。但是隆隆的龜吼還是將她震的腦子發蒙。
閉關的一百年裡,她雖是明白了自己的渺小,可是不曾想到剛剛出關就遇到了如斯強大的異獸——
這種隻是吼叫就讓她一個元嬰修士都無力招架的異獸。
殷旬臉色同樣凝重,他本以為雲靈秘境隻是個普通的寶藏秘境,沒想到深處居然有這種強度的守護獸。
如今的他若是全力作戰,或許可以斬殺這隻巨龜,但是也必將會把魔紋暴露出來。更何況此時煙花還在身邊,他絕不能讓煙花跟著冒險。
雖然是吩咐了那些人將三長老趕至東邊殺死,可沒想到那群廢物能引出這等怪物。
恐怕是在秘境裡的動靜太大,引起了整個秘境守護獸的注意,他們兩人又剛好趕在了這個檔口下來,被守護獸認為是破壞秘境的罪魁禍首。
如今的他到底不是順應天道的正派修士,身上的惡氣平時還能掩蓋,一旦進入這種前輩大能留下的地界之中,必然會被排斥。
若是剛才隻是煙花一個人下來大抵是不會引起這隻巨龜的注意的,讓它憤怒不已的原因,應該隻是自己而已。
殷旬緊緊皺眉,拉著煙花疾速向上飛去。
吼——!!!
兩人距離裂縫口不過半丈的距離,卻忽而身體一重,直直地朝下落去。
鳴煙鏵雙眸大睜,這是——
仿佛所有的法力都失去了一般,不管是煙花還是殷旬,在這一刻都忽然靈氣閉塞,近在咫尺的出口被沉重的肉.體越拉越遠,隻能絕望地向下落去。
下去,是狂暴的巨龜,正張著巨口,等待獵物的墮落。
殷旬眉心一跳,隨即猛地將女孩往上拋去——用儘全力。
煙花瞳孔急遽收縮,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漸漸下落的那抹白色。
師、師兄......
“師兄!!!”
這便是雲靈第三重陣法——壓製。
這是秘境所給予入惡劣的侵者最高的懲罰,壓製所有法力。
不論是大乘期的老祖,還是剛剛練氣的修士,在這一重陣法下,他們都隻是法力儘失的普通人罷了。
“師兄!!!!!”
長刀悲鳴,女子雙目欲裂,身體比思想更快一步的從岸上縱身跳了下去。
她左手反握長刀狠狠地插入石壁中,隨即右手在電光火石之間一把拉出了男子的手。
被拉著的殷旬垂在空中,除了女孩的那隻手,他再無任何依托。
然而向來溫柔甚至不太正經的大師兄對著女孩露出了前所未有嚴肅的表情,“鬆手,上去!”
“不要!”煙花睜著那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固執地看向下方的殷旬,一如從前拒絕大師兄隨便抱自己時那樣固執。
殷旬沉默片刻,忽而笑了,他衝著女孩彎眸勾唇,柔聲道,“煙花兒乖,放開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