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聽聞魔君殷旬能讓百草為其效命,今百聞不如一見,果真如此。不過頃刻之間,荷葉便衝破雲霄,如果讓他使出全力,不知道能不能讓下界所有的植物都長至九天。
殷旬緊接著飛了上來,他朝荷葉裡麵望了望,然後微微蹙眉,“好大。”這意味著兩人要輸送的靈力會多不少。
“可以試試。”鳴煙鏵頷首,率先將手掌貼在了荷葉葉邊上。
兩個時辰過去後——
荷葉中心的荷葉梗上被鋪滿了一層薄薄的水。
鳴煙鏵:......
她轉頭,看著旁邊的殷旬,一字一句非常認真道,“我是火玄石,所以不太容易凝液。”
殷旬點頭,“我絕對沒有質疑神君能力的意思。”
鳴煙鏵沉默,然後讓開位置,示意殷旬來。
兩個時辰過後——
“今日和海印大戰損耗了太多靈力。”
“嗯......”
殷旬換了個思路,“不如將海印變小試試?”他轉身,撫上了海印的身子,那巨大的怪魚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了下去,直到隻有普通鯉魚那般大小。
將海印變小之後,便不需要那麼大的荷葉,殷旬便也將荷葉縮小,這樣一來,裡麵的靈液便堪堪夠了。
“好像可以。”鳴煙鏵低頭,看著到了荷葉邊上的靈液,“那水印去哪找?”
“大湖裡麵一般都有。”殷旬沒有把海印放進荷葉裡,避免它比水印多吸靈液。
“印之一族都活在深水處,你之前是怎麼把海印引上來的?”鳴煙鏵有些好奇,不僅引上來了,還讓海印看起來十分暴躁的樣子。
“用這個。”殷旬摸出三根香晃了晃,“以前得到的印香,取印的油脂所製,在水上點燃,就能引得印魚出現。”他遞給煙鏵,“神君想試試嗎?”
鳴煙鏵接過,“謝謝。”
“不客氣。”殷旬笑道,“接下來去找水印吧。”
兩人動身,由殷旬引路去各大湖泊尋找水印。
他先是帶著煙鏵去了最近的迷湖,鳴煙鏵站在水上,將香點燃,等了許久卻沒見到水印。倒是有小魚不停從水裡跳出來去碰殷旬。
鳴煙鏵舉著香,望著殷旬的眼神裡滿是羨慕。她什麼時候能像殷旬一樣招小動物喜歡就好了。
在等水印出來的期間,殷旬閒著無事,捏碎了靈果喂魚。上百條各異的魚兒在水裡晃動,什麼顏色都有,一湖的五彩斑斕湧動了起來,爭先恐後地搶食。
他分了點靈果給鳴煙鏵,“水印還未出現,神君要喂會兒魚嗎?”
煙鏵接過,掰碎靈果投到水下,她手指朝哪兒,魚群就跟著朝哪兒,像是隔空在湖裡畫活潑的彩虹。從未被動物喜歡過的鳴煙鏵沾著殷旬的光,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搶著追逐的感覺。
她眼睛發亮,覺得喂魚比看海印水印打架還要有趣。
兩人就這麼掰著靈果喂魚,卻久久不見水印的影子。
殷旬詫異地咦了一聲,思忖道,“莫非這裡沒有水印?”
“要下去看看嗎?”鳴煙鏵掰完了殷旬的果子,自掏腰包開始掰自己的果子,近乎忘了他們是來乾嘛的,隻覺得小魚真可愛,她也想在東陵宮養……
“不了,下去也未必能找到”殷旬搖頭,“我們換個地方吧。”
不幸的是,先後換了三個大澤,都未見到水印。眼看著手裡的香將要燃儘,鳴煙鏵驚道,“水印已經稀少到了這般地步麼。”
“這些年確實不常見,”殷旬搖頭,“主要是我沒有注意過水印的動靜。看來隻能去魔湖看看了。”
魔湖,魔界最大的湖沼,被冠上了魔族之名的它幾乎聚集了所有水生魔物。物種繁多的同時也暗藏了不少恐怖凶殘的水係魔物。
殷旬看向鳴煙鏵,“神君若是不便,可以在這等我回來。”
“不用,一起去吧。”雖然水元素磅礴的湖泊確實對她不利,但鳴煙鏵自認為還不至於無法應付普通的魔族。
但是魔湖裡的魔族顯然不普通。
鳴煙鏵睜大了眼睛,她震驚地看著趴在魔湖岸邊的女子,女子頭上長著一對長長的藍色鹿角。
“那是什麼?”她湊到殷旬耳邊小聲問道,這個漂亮的姑娘有著和淩悅玥相似的龍角。讓她很想上去捏一捏。
“這是魔湖裡的水龍。”殷旬轉頭,看見了鳴煙鏵眼裡的震驚,忍不住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她的角很漂亮。”藍幽幽的,比海底最漂亮的藍色珊瑚還要優美好看。
“這倒是沒錯,這裡的水龍雖然大多不必海龍強大,卻更加細膩美麗。”殷旬笑道,“她們的聲音也極為動聽,神君想與她說說話嗎?”
鳴煙鏵極有自知之明地搖頭,“我會嚇到她的。”
兩人靠近,鳴煙鏵沒有上前搭話,水龍姑娘卻已發現了殷旬。
她破水而出,一雙玉腿被鮫紗裙裹著從水裡翻到岸上,鮫紗上閃爍著藍芒,將她白皙的腿襯得有幾分透明。
水龍衝著殷旬恭敬的行禮,“魔君大人。”
那聲音似水如歌,宛轉悠揚,確實如殷旬所言,極為悅耳,若是修為普通之輩,怕是已被迷了心智。
鳴煙鏵沒有被聲音迷惑,眼睛卻粘在了女子頭頂的龍角上。近距離看,藍色的龍角上還帶著亮晶晶的小粒子,在烏雲密布沒有陽光的魔湖中,纏上了細碎的星光。
殷旬虛扶她起來,問道,“我來找水印,魔湖裡可還有健壯的水印能借我一用?”
水龍女微訝,袖子遮著唇搖頭,“有是有,但是水印們已經休眠了。”
鳴煙鏵偏頭,眼睛裡露出了和殷旬同樣茫然的神色,“休眠?”
“是的,每年的秋季就是它們休眠的時候,要到來年春季才會醒來。”龍女道,“水印休眠是很長的。”
“這我倒是從來不知。”因為水印太過稀少的原因,兩人還是第一次知道水印是要休眠的。
龍女遲疑地看了看掛在兩人身旁鯉魚大小的怪魚,活在湖沼裡的她,並不知道這麼小的東西是個海印,“魔君是要給水印喂食嗎?”
“不。”殷旬搖頭,“既然它們已經休眠了,那便罷了。”
他轉身,歉意地跟煙鏵道歉,“抱歉,耽擱了神君。”
“沒有,”鳴煙鏵搖頭,“喂魚很高興。”如果不是殷旬招來那麼多魚,平常她喂什麼,魚都不會過來的。第一次嘗到喂魚的甜頭的鳴煙鏵一點兒都不覺得被耽擱了時間。
水龍姑娘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開口,“若是魔君需要,我可以喚醒它們。”
“不必了。”殷旬抬手,“本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們這便回去了。”
無法抓捕水印,兩人便隻好折回了殷旬的院子,望著花費了不少時間凝聚出來的一荷葉靈液,無功而返的兩人對視一眼,殷旬倏地笑了出來,他將荷葉和海印再度變大,坐在荷葉邊上晃了晃腿,“到底是我考慮欠周。”
鳴煙鏵跟著坐在他旁邊,點了點頭,“我都不知道水印要休眠”
殷旬伸手,引海水入荷葉,將在半空掛了大半天的海印放了進去,清醒過來的海印發現換了陌生的環境,懵懂地在荷葉四周撞來撞去,撞得碩大的荷葉搖擺起來。
坐在荷葉邊上的兩人也跟著左右顛簸。
鳴煙鏵穩住身形,正想開口說回去,卻見夕陽下的男子彎著一雙澄澈的綠眸,任由身子跟著荷葉左搖右擺。身後的頭發被風刮到臉上,卻沒遮住滿滿的笑意,倒是用墨色的發絲將那兩點清碧更加突顯了出來。
他伸出一隻手感受劃過的大風,抬頭看著瑰麗的天空,雲彩灼燒後被拉成細絲,纏纏綿綿地躺在紅鐵色的天上,有鳥雀掠過,被燙地留下一聲長鳴。
這一切都清晰的映照在那雙帶笑的碧色眼眸中,像是湖泊裡的倒影,把景物原來的模樣剝去了,附著上了湖泊自己獨有的味道。鳴煙鏵看著,也就咽下了口中的那句回去。
“今天多謝神君屈身作陪。”殷旬回眸,勾唇笑著,“比起從前一個人,確實有意思了許多。”
同為好久沒有小夥伴一起玩耍的鳴煙鏵搖頭,“不用謝,我也很高興。”
“不知下次還有機會和煙鏵神君一起遊玩嗎?”
“自然。”和殷旬一起玩,比和衛黎一起有趣得許多,讓鳴煙鏵嘗到了這千萬年都沒嘗到過的暢快。更何況衛黎這些年不是忙公務就是忙帝君,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她一起玩過了。
“那麼,神君算是願意與我結交為友了?”殷旬站起來,風自他背後吹過,將他的衣袍吹得鼓鼓作響。
鳴煙鏵仰頭看他,點了點頭,“你很好,我是喜歡和你做朋友的。”
男子彎起了那雙晶瑩剔透的綠眸,裡麵的綠意便也像夏季的樹葉子一樣,深邃了些,“蒙神君厚愛,從今往後,我所掌控的一草一木,都會供奉神君之名,”
他的聲音被半空冽冽的晚風吹地散了,鬆鬆柔柔的落入鳴煙鏵耳中,她微怔,“這樣的禮未免太重了。”
“不重,”那人勾起了嘴角,卻帶的眼角眉梢都透出了溫柔繾綣,“我是真的喜歡煙鏵神君才結交的,這不過是想讓神君知道我的心意,私心希望神君能把我也當做重要的友人罷了。”
鳴煙鏵起身,對上殷旬的眸子一字一句認真道,“我會把你當做很重要的友人的。”
殷旬衝她笑,那笑容煙鏵百看不厭,是她這幾萬年來見過笑得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