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準如今就在麵臨工業化時代帶來的衝擊。
春秋戰國時候就已經有玻璃了,這個時候的玻璃主要是做成珠飾,裡麵一圈圈的紋路,如同眼珠一般,所以叫做蜻蜓眼。但是這玩意產量不高,質量也很難保證,要不然也不至於與各種青銅器一般,成為那些王公的重要陪葬品,你沒點身份地位,都不配陪葬這個!
但是這會兒,呂義送上來的匣子裡頭,一半是渾圓的蜻蜓眼,裡麵的同心圓也非常規整,顏色各異,看著就絢麗多彩,還有一半卻是透明的玻璃珠,裡麵包裹著花朵、綠葉之類的東西,看起來簡直如同真的一般,纖毫畢現。這些放在後世,就是小孩子玩的玻璃彈珠,丟了都不屑於找回來的,但是放在這個時代,那就是降維打擊。箕準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了,他逃出來的時候,也帶上了不少王室的珍藏,但是比起這些來,他帶出來的那些財富完全可以全砸碎了扔海裡。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箕準雖說盯著這些玻璃珠,眼珠都舍不得轉開,但是還是先問道:“寡人如今已經是落魄之人,不過是勉強南麵稱孤罷了,貴使這般厚禮,寡人實在是受之有愧!不知貴使前來,有何貴乾?”
呂義笑吟吟說道:“我家主公乃是大漢高皇帝嫡孫,當今漢天子嫡長子,不過是因為朝堂奸佞當道,我家主公一時蒙塵,流落遼東。隻是那衛滿本是背主叛國之人,又奪了大王你家的江山,我家主公自然不願意讓這等亂臣賊子竊據朝鮮王位!”
箕準也不是傻的,他消息雖說不靈通,對於中原如今的情況了解不多,但是,呂義話說得清楚,劉昌是當今漢天子原本還是代王時候王後所出嫡長子,隻是群臣誅呂,硬逼著漢天子殺了幾個嫡子,劉昌隻身流落在外,身邊隻有原本一些呂氏的家臣護衛。
箕準其實並不蠢,他隻是天真,畢竟在他看來,衛滿是叛臣,他需要的是箕準的庇護,要不然,他一句話就能將衛滿等人殺了送給大漢,還能得到大漢的獎勵,誰能想到,衛滿估計也是這麼想的,人家也不能將自己的性命寄托在箕準對大漢的畏懼上,所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箕準攆走,自個做老大。
如今聽到呂義這麼說,他也想多了。他其實覺得這事裡頭有問題,畢竟將心比心,自個的大臣逼著自己殺了跟發妻的幾個兒子,自己就真的能照辦?留下一個最看重或者是最喜愛的,讓心腹送出去,給他許一個類似於諸侯王的前程,這也是應有之義。隻是國內如今都是高祖時候的功臣當道,正好聽說朝鮮這邊,衛滿居然趕走了他箕準,自己當了朝鮮王,便想著將這個地方占下來給自個兒子暫時安頓。箕準越想越覺得自己想得有道理,真要是個死裡逃生的,能有呂家的家臣護衛左右?能有這樣的奇珍異寶作為敲門磚。
箕準想到這裡,便下了決心。他對忘恩負義的衛滿也是恨之入骨,既然如今大漢的皇長子想要借了朝鮮的地方作為自個的藩國,他雖說覺得那是祖先留下來的基業,但是便宜了誰也不能便宜了衛滿啊!
當然,嘴上箕準還是要拿捏一點的,因此,他歎道:“貴使也知道,之前寡人被那賊子所惑,最終狼狽逃離,隻能渡海還逃,在這裡棲身,如今雖說也稱韓王,實際上手裡並無多少兵馬糧秣,如何能幫得了你家主公呢?”
呂義聽到這裡,已經知道箕準心動了,當下說道:“大王多慮了,我家主公隻想要借大王一道詔令,證明自己是行撥亂反正之事,不必勞動大王出人出糧,大王隻管隔海安坐,靜待消息便可!”
箕準聽著,不由有些不得勁,他是想要得到一些好處的,畢竟,他現在這裡要人沒人,要錢沒錢,除了自個帶過來的人之外,其他還都是當地土著,這個韓王做的,實在是沒滋沒味。在他看來,隻要劉昌坐穩了朝鮮王的位置,大漢那邊應該會有許多支持,隻要他肯多用心,回頭應該也能得到一些好處。反過來,若是劉昌覺得他辦事不利,朝鮮地方不夠大,覺得他還惦記著朝鮮的王位,起意將他也滅了,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