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就到了掛電話的時刻。
湛柯哪裡舍得掛,就舉著手機,望著萬家燈火,等著陳硯動手。
留白的時間像是給了他一個得以喘息的機會,他在這空餘的幾十秒鐘,不自覺地燃起幾分希望。
隻要沒有聽到“嘟——”的那聲,他就無法說服自己死心。
地處北方,晝夜溫差大。白天人人都熱得恨不得鑽進冰箱,夜裡出行的人卻會幾個拿上件薄外套。
湛柯來得太匆忙,身上隻一件黑短袖,在外麵站了不知多久。
電話還是沒有被掛斷。
陳硯站在那裡發著呆,好半天回不過神來,清醒著的人挨個給醉鬼們的家屬打完電話後才發現壽星目光呆滯。
走過去在陳硯肩上拍了拍,說:“硯哥?不會睡著了吧?”
另一個醒著的人聞聲也看過來,走近晃了晃陳硯,“硯哥,回家吧,這兒空調開的挺大還怪冷的。”
兩人的聲音透過手機傳到了湛柯耳朵裡,他這才反應過來陳硯在外麵。
不過沒敢吭聲。
陳硯被晃醒,抬手在臉上狠狠地抹了一把,“好,我先走了。”
走到大廳的時候看到有同樣身為醉鬼的人手抖著半天掃不上微信。
舉著手機的陳硯笑了一聲,心想他們這種有經驗的醉鬼向來都是事前結賬。
“你在外麵?”湛柯問。
陳硯默了兩秒,然後邊向外走邊回答:“嗯。”
湛柯站直了身子,“喝酒了?開車了沒有?我去接你吧,酒駕查得嚴。”
陳硯低低地笑了,“開了,但我可以打車回。”
湛柯剛準備邁出的步子又收了回來,他緊緊地抿了抿唇,然後說:“好。那早點回家吧。”
說完,他又開始等陳硯掛電話了。
1,2,3,4……
“你來接我吧。”
陳硯望著門前的車水馬龍,突然說。
湛柯一瞬間以為是自己幻聽,卻也不自覺地僵直了身子,在聽到陳硯報了地點後,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陳硯答應了。
陳硯讓他去接。
還報了詳細地點。
不是他幻聽。
是真的。
他可以見到陳硯了。
他突然覺得喉頭一澀,驚訝也壓不住笑意,他啞著嗓子,聲音
發顫地說:“你等我,你等我我馬上到。”
然後將手機塞進口袋,攔住路邊一輛車,報上地址。
坐在車上時他腦子裡還想放煙花一樣地炸,反複地炸。
心臟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砰砰砰”直跳,他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興奮地像是終於出了籠的鳥,激動得渾身發顫。
司機透過後視鏡盯著他,覺得有些反常就問了一句,“小夥子喝多了?”
湛柯木訥的抬頭,同樣看向後視鏡,兩人的目光在鏡中交彙,湛柯笑了。
“去見一個人。”
出租車司機半夜拉過的醉鬼太多太多,哭的笑的沉默的,什麼樣的都有。
這種一看就是為了感情的也不在少數。
年輕人為了愛情瘋狂算的了什麼。
他笑道:“去見女朋友啊?”
湛柯搖搖頭。
司機疑惑的“嗯?”了一聲。
湛柯又笑了。
“去見男朋友。”
司機一路上都沒再跟他說話。
雖然這“男朋友”完全是自己仗著外人不知情捏造的,但即使是假的,脫出口而出的那一瞬間,他心裡還是忍不住泛起細細密密的甜。
壓製不住的笑意。
男朋友。
湛柯忍不住笑了,雙手不止的在褲子上來回摩擦,掌心都發燙了也興奮得停不下來。
到了。
他塞給司機一張一百的,然後一言不發地推開車門就跑了。
司機拿著一把零錢,回頭卻隻看到那個背影,再聯係上剛才他說的話。
“神經病。”他把零錢重新放了回去。
湛柯一路跑過去,發現陳硯就像上次一樣,找了個地方乖乖地坐在那裡等著。
他喘著粗氣跑過去,看向陳硯的眸子都發著亮。
陳硯抬眼就對上了這雙像是盛滿星空的眸子,過去的自己似乎就是愛上了這雙清澈的眼睛。
一見鐘情,一發不可收拾,一廂情願,一敗塗地。
湛柯呼吸穩不下來,再加上陳硯坐在他麵前就帶給他極大的刺激,雙重作用下,他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