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柯腳步停頓了片刻,又不管不顧地繼續向前。
陳硯很輕地蹙了一下眉,跟著走過去,追在後麵又提醒了一句:“彆進去。”
湛柯剛邁進臥室門一步,就定住了。
不是因為終於肯聽陳硯的話,是因為他看到床上躺著的人熟睡的身姿,搭在床邊的手。
陳硯走過去扯了他衣角一下,“都跟你說了彆進。”
事到如今,陳硯的態度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甚至是在看到他麵色蒼白地定在原地時還在責怪他不聽話。
湛柯輕輕動了動僵硬的手指,回頭看陳硯,深深地望著他。
“他是誰?”湛柯問。他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傷痛和並不明顯的期許,墨黑的眸子和陳硯對視,迫切地想從陳硯眼中讀出些什麼。
陳硯被迫和他對視了幾秒鐘,然後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
他不敢和湛柯對視。
不是怕。
隻是因為在他眼中,湛柯藏得多麼深的情緒都像是擺在臉上寫在眼中,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怕自己忍不住安慰他。
陳硯不說話,湛柯有些著急,他伸手抓住陳硯的手腕,又問:“他是誰?”
湛柯身子微微前傾,陳硯頓時有了壓迫感。
“朋友。”陳硯說。
從湛柯的角度看去,陳硯的睫毛上下扇動了一下,然後低垂著。
湛柯手抖了一下,有些欣喜迎上心頭,“是朋友?”他急著想確認。
朋友和不認識的陌生人,這兩者差彆太大了。
陳硯試著掙脫開他的手,未果,煩躁地抬頭瞪他,“怎麼了?我不能有朋友?”
湛柯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硯當然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
隻是他實在不想順著湛柯的問題聊下去。
掙脫不開,陳硯索性往客廳走。
湛柯就抓著他的手腕跟著走,倒像是被牽過去的。
“有話在這說,你彆打擾人家睡覺。”陳硯坐在沙發上,左手被擒住了動不了,右手端著茶杯,姿態悠閒地吹了吹,抿了一口。有點燙。
湛柯還是不肯鬆手,“他為什麼住你家,他自己沒有家嗎?”
陳硯:“……”
湛柯趕忙改了說辭,“我是說,他沒有地方住嗎?”
陳硯
瞥了他一眼,“你關心這些乾什麼?跟你有關係?”
湛柯隻當聽不到他帶刺的話,看不到他不鹹不淡的眼神,低聲說:“他沒地方住,我可以給他訂酒店。”
“需要我誇你有錢嗎?”陳硯說:“你怎麼不說給他買個房呢。”
湛柯低了低頭,沉默了片刻,他自動跳過了這個話題。
“你在電話裡怎麼不說清楚,我還以為是……”湛柯心有餘悸。
陳硯嘖了一聲,故意說:“朋友也分很多種,例如床上的朋友。”
湛柯猛地抬起頭,臉色唰一下又白了一個度,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陳硯繼續說:“你猜我為什麼大半夜還醒著?”
湛柯不敢猜。
“你猜他為什麼聽到這麼大動靜都起不來?”
湛柯抓著陳硯手腕的手緊了緊。
陳硯吃痛,又掙紮了一番,“鬆開!你抓疼我了。”他用力把手往外抽。
湛柯回了神,鬆了力氣,剛放開他的手腕,轉而又將他整個手握住。
他抓著陳硯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
“彆胡說。”
胡說?
陳硯頓時來了脾氣,他張開雙臂,挑釁一般地說:“要不脫了看看?”
湛柯不動。
陳硯手就放在了衣服下擺,往上撩。
湛柯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搖頭說:“你不會的。”
陳硯咬了一下後槽牙,“我會的。”
湛柯低下頭,將他雙手都禁錮住,不知是說給陳硯還是說給自己:“你不會的。”
陳硯討厭這種精心編謊還被說中實情的感覺。
不論湛柯是真的相信他不會,還是看出他沒有,亦或是……催眠自己。
都很讓他不爽。
手還怎麼都抽不出。
陳硯催促,“鬆開我。”
湛柯就好像聽不見一樣,目光渙散地發呆,手上的勁卻一點都不鬆。
陳硯急了,低頭在他裸露的手腕處狠狠地咬了一口。
湛柯“嘶”地吸了一口氣,回神了。
“鬆開。”
陳硯目光冷冰冰的,湛柯隻好訕訕地鬆力,“疼嗎?”
陳硯在他腕上的牙印上掃了一眼,“嗯。”
湛柯將他的手放在自己雙手間,揉了揉,“抱歉。”
他剛揉了沒兩下,臥室裡就又是重重地“咚”一聲,陳硯聽到
這個熟悉的聲音隻覺得腦仁都疼。
他抽出手站起身,大步流星地朝臥室走去。
湛柯臉色僵了一下,緊跟在他身後。
陳硯走進去的時候,簡樂睡眼惺忪地坐在地上愣神。
陳硯過去扶他,他就呆滯地伸手,就這陳硯的力回到床上。
然後閉上了眼睛。
兩秒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