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柯很緊張。
隻要陳硯說一個“好”,他們就有未來。
“鬆開。”陳硯抬手用力推他圈抱住自己的手。
湛柯懸在半空的心狠狠地墜了墜——
“再想想,再想想。”
他力氣大,陳硯推不動,掙紮了兩下就放棄了。
隻是說:“我沒力氣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頓了頓,還是氣不過地又推了一下湛柯的胳膊,“你他媽能不能鬆開?”
湛柯不肯,低聲在他耳邊求:“給我個機會。”
陳硯沉聲斥道:“鬆開。”
他語氣太過冰冷,湛柯胳膊都抖了一下。他能感知到,現在陳硯不是單純的不知所措和不耐煩,是真的生氣了。
於是趕忙鬆開手,卻還靠在陳硯身側不肯離開。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收不到陳硯的回答,就隻能隔一會兒小聲問一句“好不好”?
聲音一次比一次低,絕望感一次比一次甚。
半晌,陳硯問:“你是覺得拿準了我離不開你嗎?”
湛柯急忙否認:“不是,我沒有這樣想,我……我知道你離開我,也過得很好。是我離不開你,我拿準的是我離不開你。”
雖是夏季,早上也會吹點小風。順著半開的窗,絲絲縷縷地飄進來,很輕,甚至推不動略顯沉重的窗簾。
但房間裡的人可以感受到,風輕輕柔柔地灑在身上,稱不上涼爽,頂多算是舒坦。
陳硯沒回答,輕輕蹙起眉頭推了推湛柯胸口,聲音下意識攜上了責怪的調子,“熱。”
沒收到回答,湛柯有些失落,他聽話地往後挪了挪。
依舊側躺著,注視著陳硯。
“還熱嗎?”湛柯問。
陳硯偏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臉有些紅,說:“發燒了你就睡覺,彆老說有的沒的,很煩。”
湛柯低了低眼睫,“哦”了一聲,然後閉上眼睛。
過了約莫一分鐘,他沒聽到陳硯起身離開的動靜,剛準備問,就聽到陳硯很輕地歎了一口氣,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感情地說:“我會覺得很對不起自己。”
沒頭沒尾的,湛柯卻一下就聽懂了。
沒等他回答,陳硯說完就起身下床了。
湛柯睜開眼,看著他單薄的背影,
出了門後拐向客廳的方向,就看不到了。
陳硯出去後,沉默地拿起手機,卻半天也沒摁開,抓著黑屏的手機發著呆,把玩了一陣。
房子小,臥室裡有點動靜客廳都聽得一清二楚,更彆說對話了。
簡樂理應聽完了全程。
陳硯從發呆的狀態中出來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看向簡樂。
卻見後者戴著白色耳機,手指著在屏幕上忙活。
似乎是感受到了陳硯的視線,簡樂抬頭看他,然後將一邊耳機取下,“嗯?”
陳硯說:“沒事。”
簡樂點點頭,然後舉了舉手裡的耳機,“我在沙發上找到的,自作主張用了一下。”
陳硯說:“沒事兒,用吧。”
好端端的為什麼戴耳機,陳硯當然清楚。
說是兩個小時,可當兩個小時到的時候陳硯進去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睡得不省人事。
他喊了一聲“起來”,湛柯紋絲不動。
陳硯站在床邊掙紮了三五分鐘,然後手背在湛柯額上貼了一下。
燙。
陳硯推了推他,“起床。”
湛柯這才有了點反應,閉著眼睛吐字不清地小聲嘟噥“馬上走,馬上走”,然而明顯是動一下手指都困難。
陳硯罵了一句“傻逼”後就出去了,沒再管他。
湛柯一覺睡到下午七點,彼時家裡隻有陳硯一個人,簡樂被無良老板——季漪——喊去店裡幫忙了。
湛柯醒來之後出了一身的汗,睜開眼睛後發懵地盯著天花板,好幾分鐘過去意識才回籠。
他抬手摸了一下額頭——溫度已經降下去了。
他隱約感受到,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有人進來喊他起床。他還有意識地答應了,但到底也沒起來。
這房間裡會來喊他起床的隻有陳硯了,如果他意識沒有錯亂的話。
湛柯走到客廳,陳硯正站在窗邊吹風,聽到了些響動才回過頭,視線從湛柯身上一掃而過。
湛柯扯了扯身上汗濕的衣服,“我能洗個澡嗎?”
陳硯端著茶杯走回來,“問我乾什麼?我伺候你洗澡?”
“不是,”湛柯對他指了指身上,“能不能借一套你的衣服?”
陳硯放下茶杯,往臥室走去。
湛柯緊跟著。
拉開衣櫃門,陳硯對湛柯比了個“請
”的手勢,“你自己看看哪個能穿吧。”
雖然陳硯有把衣服買得稍微大一點的習慣,但這並不代表個頭逼近一米九的湛柯能穿得了他的衣服。
湛柯當然知道,以前陳硯的衣服掛在衣櫃裡看著就要比他的小一圈的。
陳硯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湛柯,“好像不太行。”
陳硯邊說邊抬手要關上,卻被湛柯伸手擋住。
“能。”湛柯說。
陳硯挑眉,“你喜歡穿緊身衣?”
湛柯:“……”
事實證明雖說沒有緊身衣這麼誇張……但,也算半個緊身衣了。
褲子也短了一截。
雖說夏天穿個路腳踝的褲子再正常不過,可這種裝束一旦放在身上……格格不入。
陳硯看著覺得彆扭,但是湛柯自己都沒覺得,他當然不會說。
“你該……”
陳硯一張口湛柯就知道他想說什麼,於是急忙打斷,“我知道。”
陳硯點點頭,沒再管他。
然後就感覺到湛柯四平八穩的坐在旁邊,一分鐘又一分鐘。
終於,陳硯忍不住了。
“你知道什麼?知道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