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樂動作停住,咽了咽口水,看向陳硯。
“不至於吧?”有點害怕。
陳硯手機忽然響起消息提示音,他拿起來看了一眼。
湛柯:你周末休息嗎
陳硯看了一眼,又放下了。跟簡樂說:“站在你父母的角度上,至於。”
簡樂走過來坐下,有些頹,低著頭半天一言不發。
陳硯這才回消息。
時間:休
湛柯幾乎是秒回。
湛柯:那我周末去找你
湛柯:取衣服
湛柯是個不太在乎穿著的人,陳硯估摸著那兩件衣服加起來也不過千。為了兩件衣服大老遠跑一趟,陳硯很難看不懂他的意思。
時間:嗯
但他也不會說什麼。
周六一大早,樓道裡吵吵嚷嚷,陳硯聽到了些響動,但眼睛都沒睜一下,被子一埋繼續睡。
一覺睡到大中午,還不是自然醒,是被門鈴叫醒的。
陳硯揉了揉眼睛,下床往門口走。
簡樂有備用鑰匙,一般情況下不會按門鈴,所以門口的人是——
“你在睡覺?”
門一推開,剛睡醒的陳硯有些發懵,盯著站在外麵的湛柯好半天,才呆呆地點了一下頭,“嗯。”
陳硯打了個瞌睡,記憶慢慢複蘇。
“衣服是吧?你等一會兒。”
然後邊說邊走了進去,沒多久又拿著兩件衣服走出來。
直接塞給湛柯,“行了,我睡了。”
然後“啪”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站在門外的湛柯摸了摸鼻子,看了看手裡的衣服,聞了一下。
與陳硯身上類似的香味兒還在,那天他洗衣服的時候特地多放了點兒洗衣液。
還悄悄記住了牌子。
這次大佛送得這麼順利,陳硯邊往回走邊想著,還挺不適應。
但他現在這個半夢半醒的狀態不足以支撐他多想,一沾床一閉眼,又沒意識了。
一覺到三點,才算睡醒。
在床上躺著玩了半小時手機,門鈴又響了。
陳硯眉頭輕蹙,滿是疑惑地推開門。
“吃飯了嗎?”
係著圍裙的湛柯站在門口,表情很柔和地問。
陳硯單手還握著門把,有點發懵。
“你不是回北京了嗎?”
不是拿完衣服就回去了嗎?
湛柯指了指他隔壁,“我搬家了。”
陳硯:“?”
湛柯重複了一遍:“我搬家了。”
陳硯:“?”
見他還懵著,湛柯解釋道:“前段時間就在做交接,這周剛處理完,我就搬過來了。”
緊接著,沒等陳硯有什麼反應,湛柯就又問了一遍:“吃飯了嗎?”
“沒。”陳硯說。
“我做好了。”湛柯說。
他做飯的時候門都沒關,就一直留心著陳硯家的動靜。沒有外賣小哥,陳硯也沒有出門。
再加上陳硯中午開門時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湛柯估計他八成是睡到現在了。
按門鈴的時候他還躊躇了很久,怕吵到他睡覺,又覺得不能不吃飯。
陳硯問:“所以呢?”
湛柯漆黑的眸子望著他,“一起吃吧?”
陳硯搖頭說:“我不餓。”
剛睡醒他感覺不到餓,大抵是睡飽了。精神上的滿足帶動了胃的自我欺騙。
陳硯準備關門,湛柯眼疾手快地伸手擋住,險些夾到。
“你有病?”陳硯盯著他的胳膊冷聲道。
湛柯討好地說:“我給你端過來,我不打擾你,但你不能不吃飯。”
說著,他抽回手,大步往隔壁門走。
端著盤子走近時候,陳硯已經不在門口了,但給他留了個縫兒。
湛柯動作略顯艱難,用腳把門勾開,時刻注視著盤子,生怕一不注意倒了。
連續跑了兩趟,直到第二次平平穩穩地送到陳硯麵前時,他才鬆了口氣。
手在圍裙上抹了一下,湛柯說:“趁熱吃,吃完給我打電話,我拿回去洗。”
陳硯坐在沙發上不為所動,湛柯等了一分鐘不見他說話,隻好離開。
關門的動作都很輕。
陳硯往前挪了挪,一手拿起筷子,一手端起米飯碗。
他是真的不怎麼餓,但麵對著占據了半張茶幾的飯菜,不動筷子又總覺得可惜。
他拿起筷子的那一瞬間,心裡就在暗暗自嘲。
這麼多年過去了,外界變化了很多,他們兩人之間也變化了很多。可無論地位發生怎樣的翻轉,依然磨滅不了他最初的想法,那種把湛柯所做的一切都當寶的心理。
一邊自嘲,一邊還是忍不住動了筷子。
他自小深諳做飯之道,湛柯這
種半路出家還沒什麼天賦的家夥做的菜,撐死隻配得上“不錯”二字。
但他卻有一種與在外遊子一般的心理。
遊子們會思念母親做的飯,且不論味道如何,都是家的味道。
陳硯每次吃到湛柯做的飯,也會有同樣的感覺。這味道算不上多麼好,卻能給他家的感覺。
隻因為做菜的人是他曾經單方麵認為的,唯一的家人。
湛柯大概是想兩個人一起吃,菜的分量都很足。陳硯飯量不算大,到頭還剩一多半。
他給湛柯微信上發了消息。
時間:吃完了
湛柯又是秒回。
湛柯:好
緊接著,先是聽到隔壁開門的聲音,下一秒就聽到了自家門鈴被按響。
陳硯打開門,然後看著湛柯走進來收拾。
“剩得多,倒了浪費。”陳硯說。
他的意思是,其實他下午還可以再吃一頓。
湛柯說:“我吃完就不浪費了。”
陳硯輕蹙眉,“你沒再做?”
湛柯端起盤子轉身看他,笑道:“就買了一頓的菜。買菜的時候想著晚上如果能跟你出去轉轉的話,就不用做飯了。”
陳硯沒接話茬,幫他把門推開了。
湛柯身上籠罩著一層失落,剛才還看著他笑,沒收到回答之後眼睛裡的光一下子就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