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能確定‘門’後的世界是什麼狀態,有可能與我們的世界相糾纏的那個平行空間正在走向毀滅,或者還處於誕生狀態。那樣的話,你們的穿越就是在送死。”
“或許一穿越過去就會遇上進入大坍縮時期,已經積累了足夠的物質密度,被自己的引力撕成碎片的宇宙;又或者是熵值達到最大,所有恒星全部熄滅,進入完全無序狀態的熱寂宇宙;再或者是大爆炸之前的宇宙、沒有人類的宇宙、文明已經全部消亡的宇宙……”
數個末日假說從專家口中拋出,陳河聽得一臉冷汗,難以相信自己上次穿越的時候居然逃過了這麼多次滅頂之災。
“還好我當時大學沒畢業……”
真是……無知者無畏。
“還準備繼續嗎?”專家停頓了一下:“壓力很大,我明白。假如你後悔的話,我可以和首長打報告讓你退出。”
“不,”陳河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件事很危險,我從一開始……不,從五年前戰友犧牲在自己麵前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但危險的事情總要有人去做。有句話叫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一代代先輩正是這麼踏過泥濘的。他們以身築路才有了現在的華國,我雖然是個普通人,但也願做華國空間探索之路上的一級階梯,一盞燭火。”
“你們這些人哪……”專家歎了口氣,目光中流露出讚許。
“假如這些都不能令你退縮,那麼我相信你是能帶領我們走向成功的人。”他語重心長道:“陳河同誌,我們需要你的經驗。既然你曾經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穿越過多個世界,那麼這些世界一定留下了你生活過的痕跡,也就是說,很可能會有與你本人相互糾纏的量子。假設你能夠感知到、察覺到、甚至捕捉到這些與自己密不可分的量子,就能在安全的狀態下穿越到曾經去過的宇宙。”
“小組成員的性命、組織的期望、人民的未來,全都在你的肩膀上了,陳河同誌。”
不知是不是專家的錯覺,在聽到可以通過空間門回到自己曾生活過的世界後,陳河一下子鬥誌昂揚起來,連對未知的恐懼也不能奪走他目光中的神采。
“您放心,”他承諾:“我一定會將所有隊員平安帶去,再平安帶回來的。”
“畢竟,我可是有五十麵錦旗的金牌導遊!”
……
回憶起自己當時的豪言壯誌,陳河用儘全力感受著身邊經過的能量漩渦。
“與我相互糾纏的量子……相互糾纏的……”
“糾纏的……”
突然,在某一瞬間,一道能量漩渦路過陳河身邊,逸散出點點光暈。
螢火般的光暈飄向陳河,沒入他的意識之中,輕飄飄的意識仿佛突然被一道蛛絲般的力量牽住,有了重量。
陳河的腦海中浮現出一雙湛藍的眼睛,藍得清澈,每個細節都宛然在目。
他知道,在心情愉悅的時候這雙眼睛會如同萬裡無雲的天空一樣溫暖遼闊,而在悲傷與憤怒時,它就如同被狂風席卷的海麵一樣蘊藏著驚濤駭浪。
……在自己死訊傳來的那天,刮起十級台風的海麵上第一次下了雨。雨點濺落在意識海中,砸出點點漣漪。
“萊因哈特……”
如同被蠱惑一般,陳河叫出了這個名字。
下個瞬間,再不遲疑,他順著吸引自己的力道,奮力一躍,帶著所有人衝入能量漩渦之中。
天旋地轉。
睜開眼,陳河踏在一條街道上,頭頂是鉛灰色天空。
行動小組的其餘成員頭暈腦脹地散落在陳河周圍,還有些弄不清現在的情況。
陳河:“我們到了。”
在隊員們驚喜的目光中,他道:“都打起精神來,拿出最好的精神麵貌,直播馬上就要開始了。”
……
行動小組不愧是千挑萬選選出的精英,很快接受現實。
杜澤帶領兩名特種兵護衛在最外側,警戒地觀察四周。
這裡是一條曾經繁華的街道,之所以用上“曾經”兩個字,是因為此刻周圍的店鋪一片混亂,櫥窗被砸碎,商品的隨意扔在地上,滿是踩踏痕跡,一條商業街上什麼人都沒有。
杜澤摸了一下商店牆壁上深深的刻痕,皺眉道:“街上類似的痕跡很多,像是遭遇了什麼突然襲擊。”
這些牆壁的硬度很高,能留下長達一米、深十幾厘米的刻痕,襲擊者看來用了很大的力氣。
“難道是什麼逢人就砍的變.態殺人狂?”
“你當在演開膛手傑克嗎?”林文清吐槽了一句。
突然,他瞳孔一縮,指著遠處的牆壁拐角,舉手對陳河道:“陳導,那裡有人。”
“過去看看。”
陳河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餘光瞧見一抹在地上蜿蜒開的血色,他招呼眾人提高警惕。
想起現在還在直播,行走過程中,陳河麵對攝像頭,科普道:“看來我們的目的地遭遇了一點小小的變故,不過沒關係,‘吃出太陽係’旅行團暫時還應付得了。”
“林文清同誌剛才的行為很正確,有事叫導遊,不要單獨行動,給大家做了一個出色的榜樣。”
“在此也順便提醒各位直播間的朋友,出門在外,跟團旅遊時一定要聽導遊的話,戴好小帽子、穿上小馬甲、跟在導遊身後,不要隨便脫團,不然的話……”
“咦?”
“不然怎樣?”
“說呀?”
直播間內的觀眾早看主播不順眼,聞言又開始杠,不過陳河隻是聽從宋上將的話日常營業,說完這幾句就不再理攝像頭,而是謹慎地靠近幾十米外疑似受傷的本世界居民。
思索起之前看到的刀痕,他皺起眉頭,“總覺得這種痕跡有點熟悉,我是不是之前見過?”
“難道這裡真的……”
說話間,陳河腦袋一偏,餘光注意到前方的建築廢墟後側、一座塔樓上空掠起陰影。突然有什麼東西從高樓後方一躍而起,帶著嗡嗡的響聲俯衝向下,尖銳口器紮向麵前的傷者,可以看到口器尖端閃爍的寒芒。
帶著斑點的棕黃色翅膀扇動,掀起地麵散落的雜物,無機質的複眼轉動著掃了掃前方。翅膀下揮舞的六隻腹足刀子一般銳利,在地麵上用力一抓,留下牆壁上那種刀刻般的痕跡。
“這是什麼?!”看著中巴車一樣大的昆蟲,杜澤忍不住驚叫。
“……”
“本地特產。”陳河的心落到肚子裡,唇角忍不住揚起一絲久彆重逢的微笑,又很快收起來。
他將手放到腰間:“多虧了這張蟲臉,我知道咱們現在穿越到哪個世界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陳導?!”
“!!!”
直播間內的眾人同樣被這隻突然飛到眼前的特大號蟲子嚇了一跳,托高清鏡頭的福,他們甚至可以看清蟲足上的倒刺和複眼轉動時的無機質光芒。
“啊啊啊啊啊啊!!!”
喉嚨裡的尖叫還未發出,眾人隻見導遊和氣地說了聲“也對”,然後從印著“旅行三寶”的小腰包裡拔.出粒子槍,連瞄準都不用,綠色光束徑直穿過轉動的複眼,一槍爆了蟲子的頭。
血肉橫飛。
與此同時,因為時間延遲,彈幕還在刷——
“說呀?不然怎樣?”
“導遊出來聊天。”
“我就不戴帽子不穿馬甲你能奈我何?”
“啊啊啊啊啊啊啊蟲子!”
“臥槽!”
“鑒定了,是真血!”
半晌,有彈幕弱弱道——
“不戴帽子的話,會被霸道導遊一槍爆頭哦。”
“這個時候就不要皮這一把了吧。”水友們紛紛崩潰刷屏。
現在的新主播操作太風.騷,是我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