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又一刀剪掉葉子。
埃裡克沒忍住道:“少將,這種純白色的夕霧花很貴的。”
看花朵盛開的樣子這幾天得到了很好的照顧,桌上的花瓶旁邊還擺放著花店使用的專用營養液,這個時間要在柯羅伊星找到養花用的營養液其實挺不容易的。
但不知怎麼的,今天的少將就是一點也不珍惜。
他一下又一下,將夕霧花修剪成手掌長的樣子,從抽屜裡取出一個本子將花夾在裡麵,看樣子是要做書簽。
然後轉過頭問埃裡克:“聽說上帝壓狗導遊想要等我死了以後繼承我的遺產?”
埃裡克嚇得哆嗦了一下,帽子差點從頭頂上飛出去。
他說:“沒有!絕對沒有!”
“看你這幅慌張的樣子就是有了。”
埃裡克:“……”
陳導,我對不起你。
麵對少將犀利的眼神,埃裡克不得不把陳河之前和他說的那些話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邊,甚至連他是怎麼遇到陳導的,陳導如何證明自己是陳上將的親兒子都說得一清二楚。
全部說完以後,他抬起眼睛偷偷看了下少將。
萊因哈特少將麵無表情。
“你走吧。”
“哦,”埃裡克慫慫地推開門,臨走前沒忍住回頭和少將強調:“少將,陳導真的沒想害死你然後繼承你的遺產!他隻想在柯羅伊星安靜地開一家蟲產品合作社!”
“嗯,然後熬死我繼承我的遺產,說不定還有軍部下發的撫恤金。”
“總共多少來著?”他回過頭問副官。
副官像個莫得感情的收音機:“少將級彆的傷亡撫恤金,殘疾,一千萬,死亡,五千萬。”
萊因哈特少將新奇道:“哦,還挺多。”
“夠買下林達市兩棟樓了。”
埃裡克:“…………”
他默默地給陳導點了根蠟,人家全都聽見了還掙紮什麼呀?躺平了等死吧。
等他“哢噠”一聲關門下了樓,副官小心地湊上前。
“少將。”
“嗯?”
“您就不覺得上帝壓狗導遊說的那些話有問題?”
“有麼?”
“沒有麼?”
副官心道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年輕帥氣的小青年嫁給糟老頭子,花言巧語哄著對方,等著熬死了老公自己發財。
不過少將說沒有就沒有吧。
於是副官寬容地笑了笑:“升官發財死老公,人之常情,確實沒什麼問題哈哈哈……”
他以為少將能聽出來自己的意思,下個舉動是打死自己,但是少將沒有。
萊因哈特看著窗外,想了想,道:“那我努力活得長一點。”
副官的動作停在半截,他簡直要被少將感動了。
明知道對方這種想法還要把財產留給他,這是什麼精神?這是情聖的精神!
這一刻副官看著少將印在窗戶上的身影都覺得自帶聖光。
……直到他聽清少將接下來的話。
“距離晚飯還有段時間,你和我回星艦一趟。”
“乾什麼?”
“把卡裡克礦石取出來。還有,幫我搜索一下柯羅伊星最好的冶煉鋪子。”
“是。”
回到星艦,取了礦石,等看到少將想讓鐵匠給打的東西時,副官開始轉而心疼上帝壓狗導遊了。
他一邊心疼一邊——
該!
叫你撩火!
老房子著火很變.態的!
撲不滅了吧?
副官貼心地替長官出主意:“少將,我覺得可以再刻一朵鏤空的夕霧花來紀念你和上帝壓狗導遊絕美的愛情。”
“假如您信任我的話,這個夕霧花的圖案就讓我來畫吧,我參軍之前碰巧學過幾年美術。”
“不用。”
萊因哈特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筆記本,沉凝片刻,寥寥幾筆在上麵勾勒出一朵栩栩如生的夕霧花。
這朵花被鎖在了金絲籠裡,嬌豔柔嫩的花瓣上猶帶露水,猶如從臉頰滑落的一滴淚。
萊因哈特的喉結動了動。
他把紙張“嗤”一聲撕下來,遞給副官道:“去吧。”
副官一臉懷疑人生。
我的上司不光會打仗,他還是個藝術家!
他邊走邊拍彩虹屁:“少將您太偉大了,簡直是奧古斯丁、韋斯頓、古斯塔夫、文陸離(→聯邦成立以來多位著名畫家)的合體!要不是知道人不是萬能的而且您不是神,我都要懷疑你還會寫情詩了!”
萊因哈特:“咳!”
他忍不住摩挲了一下筆記本柔軟的表麵,然後把它放到書架上,和一排封皮相同、紙張泛黃、年代不一,但同樣寫滿了厚厚文字的筆記本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