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與槍(1 / 2)

“路德金,沒想到你居然會相信街邊小廣告上的荒謬消息,這可一點都不像你。”

清晨,朝霧彌漫的大街上,兩名穿著西裝的男人在昏黃的路燈下前行,他們手中拿著一把黑傘,銀灰色製服的領帶上用花體字繡著同樣的紫荊花標誌,可以看出是某個組織的成員。

被稱作路德金的青年苦笑著搖了搖頭,抬頭看天道:“你就當我是病急亂投醫好了。”

天空彌漫著灰沉沉的霧靄,將太陽金色的光芒遮住大半,扭曲的雲層在頭頂上空漂浮著,讓人有種它們是有生命的事物,隨時會越壓越低,將身下的人類一口吞噬的錯覺。

“滴”一聲。

黑發青年感覺手腕一疼,他腕上的手表冰冷地貼著肉,在發出響聲的同時表盤側麵探出一條小小的蛇頭,兩枚利齒深深陷入皮肉裡,沁出一枚鮮紅的血珠。

路德金長出一口氣,察覺到襯衫已經被背後的汗浸濕了。他伸手擼了一把汗濕的黑發,抬頭看天空。

雲層恢複了無害的形態,在充滿煙塵與煤灰的空氣中漂浮著,潔白像棉絮,又像是行走的綿羊。

身邊,隨同他一起前來迎接華國人的達爾文冷冰冰道:“你的精神汙染指數超標了,路德金。”

“每個正常人的精神最多承受三次汙染,隨後就會產生畸變。如果再有下一次,我會親手將你擊斃。”

“謝謝。”路德金道。

他聽見身後傳來“哢噠”聲,以為是達爾文手.槍上膛的聲音,沒有多管,而是按照事先與華國人的約定站在了發現小廣告的那枚電線杆下。

牛皮蘚一樣的小廣告已經被撕掉,在撕下廣告時與異界文明的那場實時通話也隻停留在記憶裡,若不是路德金確定自己尚未瘋掉,簡直無法確定是真是幻。

他看著手表,焦慮地在原地等待著唯一的希望,耳邊表針“哢噠、哢噠”走動,單調的聲音中,另一種“哢噠”聲越來越響,有節奏地回蕩著。

像是什麼節肢動物在用自己冰冷的四肢摩擦,向四周發出暗號。

出乎意料地是,路德金從頭到尾都沒察覺有什麼不對,他也沒有看到,自己身後的街道飛快融化著,櫥窗、路燈、商店裡的模特與華麗的裙子,甚至連自己的影子都如同一塊被冰冷刀刃分割的奶油蛋糕,邊融化邊支離破碎,最終扭曲成顏色斑駁的漩渦。

他獨自站在扭曲世界的中央,等待著華國人的到來。

三長、一短、一長……

路德金將口袋裡的“綠晉江量子定位裝置”貼在電線杆中央的位置,虔誠地在電線杆上敲擊著。

他將所謂的“通訊暗號”全部敲完後,電線杆一陣波動,周圍的路燈突然全亮了起來。

一道光門憑空浮現在電線杆所在的位置,從光門裡走出兩個相貌出眾的青年。

……

陳河將手插在口袋裡,握住一支粒子槍。萬籟走在他身側,肩膀略微靠前一些,擋住陳河的半邊身子。

兩人剛來到另一個世界便察覺到不同尋常之處。

空氣中浮現出濃濃的鐵鏽味,有一種行將就木的腐朽感。天空被令人不悅的暗紅色雲層遮擋住,如同乾涸的血漬。

在這瘋狂的、扭曲的、瀕臨崩潰的世界當中,站立著一隻大螳螂。

它的複眼轉動,散發出無機質光芒,如同人一樣直立而起,用鋒利如刀的左側前足敲擊著快被折斷的電線杆。

“哢噠、哢噠、哢噠……”

三長、一短、一長……

三長、一短、一長……

憑借著身體在千百次危機中形成的自發反應,陳河在千分之一秒內抬起粒子槍,將槍口對準螳螂的複眼,將要按下扳機時卻頓了一下。

“那是什麼?”

隻見血霧散去一些,被大螳螂藏在身下的右側前足上貫穿著一個男人。他身上的西裝被血浸透,鋒利的刀刃從後背插.入、貫穿前胸,眼看就要沒了聲息。

鮮血一滴一滴從螳螂前足的頂端滴落在地麵上,留下圓形血漬,血泊中躺著一枚表鏈斷裂,被一分為二的金色腕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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