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蘭花領著一群穿藍布褂搭白頭巾的婦女等在後山腳下, 卻始終不見江秋月的身影。
其他人等不住了, 要求先進山,不能因為一個女知青耽誤大家的活計。
柳蘭花有點生氣江秋月遲到, 左等右等沒等來人,於是找個在山腳下挖野菜的村民, 讓人注意著, 等見到江知青了就先讓她回去,她們按照原定的計劃上了山。
江秋月這邊穿過小樹林時, 林子裡還有找菌子的媳婦婆子等人,她心中緩了些,腳步輕快地往深處走。
林子後麵竟然是一個小湖泊,波光粼粼中有魚兒時不時跳躍而出,看起來十分肥美。
江秋月看著胖頭魚差點流下垂涎的口水,好不容易收回目光往四周望了望, 卻沒發現人影,不知道柳蘭花她們在樹林子後哪裡集合。
等了一會兒還不見人, 江秋月開始著急起來, 擔心趕不上大部隊萬一被人以為放鴿子怎麼辦。
她左右看了看,決定再繼續往裡走一段找找看。
小湖泊猶如一個分界線,在它之後的樹木長得越來越茂盛,開始出現鳥鳴和偶爾躥過去的小動物, 空氣更加濕潤起來。
江秋月直覺不對勁, 再往裡就是植被更加繁茂的地方, 枝葉遮擋, 灌木叢遍布,連小路都看不到了,哪裡會有人在這裡集合的。
她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江秋月後退幾步,急忙轉身想趕回小湖泊再看看,她或許找錯方向了。
忽然,旁邊傳來嘩嘩嘩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從灌木叢中穿過,聲音越來越大。
江秋月心中害怕起來,擔心遇上了什麼東西,開始沿著來處一路小跑。
然而那個動靜越來越近,其中夾雜著哼哼哼的豬叫。
江秋月臉色突變,她大概是遇到野豬了,沒等她多想什麼應對,灰黑色的野豬突然躥出來,一下子堵在她跑回去的方向!
江秋月臉色一白,猛刹住腳停下來,瞬間渾身僵硬的不敢動彈,哆哆嗦嗦的看著那頭野豬兩眼發直。
野豬體型健壯,皮毛稀少呈灰黑色,四肢粗短頭較長,兩根犬齒伸出來在陽光照耀下閃著鋒利的光芒。
江秋月半點動靜不敢發出,想起以前不知從哪裡看來的說法,遇到猛獸裝死能躲過一劫,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用上管不管用。
打肯定是打不過的,逃跑的話以她的兩條細腿兒,跑不遠就能被追上擊殺。
江秋月一時間千頭萬緒,神情萬分緊張地觀察著野豬的動向,不到片刻就滿身大汗,渾身冷颼颼的虛軟無力。
是被嚇的。
野豬堵住江秋月後在原地哼哼了幾下,黑色的蹄子開始往後刨地,挑起獠牙衝頭撞過去。
江秋月驚叫一聲,迅速往一邊躲開,轉身逮住一個方向拚命朝前跑。
後麵的野豬第一次攻擊撞到了樹乾上,回過頭撒開蹄子去追江秋月。
江秋月苦不堪言,跑起來風直往口鼻中灌,肺都快炸了還沒擺脫野豬的圍追堵截。
好幾次野豬的獠牙都碰到江秋月的小腿部了,她趕緊變換方向加快速度。
最後她都不知道跑到了哪裡,氣喘籲籲地快沒了力氣,而後邊追著的野豬仍然凶猛有加。
江秋月都快哭了,手上的籃子不知道扔到了什麼地方,頭發散亂衣衫不整,一身的狼狽。
這時候從一邊的樹後突然伸出一隻大手,飛快地抓住她的手臂往一邊扯去!
江秋月被帶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被大手穩穩扶住往後帶。
變故太過突然,還是在江秋月逃命的緊要關頭,她被刺激的閉眼大叫一聲就朝對方身上打去。
“噓,噓,彆喊。”對方捂住她的嘴,聲音低沉地小聲安撫。
江秋月此刻已經嚇得滿臉淚水汗水,頭發濕淋淋的搭在額頭、臉頰上,神情高度緊繃無措。
聽到熟悉的聲音後,她才停住瘋狂的動作,睜開眼看到距離很近的彭敬業。
“噓,彆出聲,沒事的。”彭敬業見她冷靜下來,鬆開捂住她嘴的大手。
江秋月眼淚瞬間止不住,呼吸困難,胸口悶漲,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隻是直直地盯著眼前的人不錯眼,虛軟的被他攬在懷裡抱著。
彭敬業抱緊她躲在一棵不算粗的樹木後麵,他身上穿著綠色的軍服,頭上戴著綠樹葉編成的草帽子,在樹叢中很有隱蔽性。
若不是他突然出手救人,江秋月根本不會發現他就在一邊潛伏。
彭敬業一邊透過樹叢縫隙觀察在不遠處打轉哼哼的野豬,一邊不動聲色地抱住江秋月輕拍著背安撫。
江秋月被他按在懷中,淚水不一會兒就浸濕了他的領口。
彭敬業感覺到濕潤的肌膚觸感之後動作一停,心口上蔓延出澀澀的滋味。
隔壁的野豬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發出幾聲嚎叫,彭敬業立馬拉起江秋月迅速奔跑起來。
“快跑!”彭敬業嘶啞著聲音喊道。
隔著樹叢的野豬已經躍過來亮起了獠牙,開始朝他們攻擊而來,在它身後兩處地方竟然又鑽出兩隻大家夥,跟緊追著江秋月不放的野豬一樣都是灰黑色。
新出現的那兩隻比剛開始那隻身軀還要龐大,攻擊力道更強,追跑兩人的過程中,其中一隻一撞之下直接撞斷了一根碗口粗的小樹。
江秋月歇過後那股拚命的勁兒早就散沒了,兩隻腿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根本跑不動,隻能被動地被彭敬業半拖著往前移動。
“呼——彭敬業,你…你放開我吧…趕快逃遠點…彆管我了……”江秋月急促地呼吸著,艱難地說出這句話,準備放開彭敬業的手,不能連累了他。
彭敬業沒有回答,直接將人猛力朝前送去,他在奔跑過程中彎腰發力,一氣兒把江秋月扛上了肩頭。
江秋月的視線倏地發生變換,上下顛倒,頭重腳輕地趴在彭敬業肩膀上,隨著他的跑動幅度顛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