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還有父親和嫡公主在,焉知沈家會不會步上容家後塵。
而等到門房稟報說,襄玉公主來訪時,沈旦心中更是忍不住鬆了口氣。
不知何時開始,在他心目中,這位身份尊貴的外甥女已與父親一般重要了。
也許是在陛下的監國任命旨意下來後,公主絲毫沒有借助國公府的勢力,便已在處理政務以及應對文武百官麵前遊刃有餘了。連老父親靖國公在知道後也是頗為驚訝。
……
而另一邊,大皇子司琛玉也已經解禁了,他身邊的宮人也無不高興,一方麵是因為大皇子是他們的主子,難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另一方麵則是這禁足的一月來,大皇子的脾氣實在不好,對宮人也多有打罵,如今總算鬆了口氣。
大皇子司琛玉也想不到,自己僅僅是為姨母求求情,居然就被這般責罰,又是禁足又是為先皇後抄寫孝經的,彆提多彆憋屈了。而他的嫡出的長姐,居然被父皇授予監國重任,這豈不是以後也會壓他一頭。
等見了父皇,還未等他表現不滿,父皇便要求他以後多多依靠長姐,還有靖國公府沈家,這樣才能坐穩皇位。
司琛玉走在回自己宮殿的路上,心裡一團怒火竄來竄去,更是狠狠踢起了禦花園裡的石子,但突然一粗布麻衣灰撲撲的少女衝出來,跪伏在他麵前,
“大皇子殿下,還請救救我吧。”
司琛玉嚇了一跳,還不等宮人驅趕這名冒犯他的奴婢,他已認出了這不是過去跟在皇姐身邊,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姒雪姐姐麼。
原來在江姒雪在失了公主身邊伺候的機會後,自然被打回原來的罪籍,也就是在掖庭宮中行勞役。然而已經習慣了富貴日子的她,又如何受到了這些苦。
可是宮中眾人皆知她失去了公主的寵愛,多的是落井下石踩她一腳的人,而她思來想去,唯一能指望的人竟然就隻有大皇子司琛玉了。
過往公主照顧這個幼弟,也常常命她探望送東西,所以還是有一兩分交情的。
而司琛玉聽了她的遭遇,也是大為同情憐惜,“皇姐實在太冷漠無情了,你在她身邊這麼久,不過是犯了一些小錯罷了。”
比起嫡長姐那樣榮寵又強勢霸道之人,司琛玉也更為偏愛親近姨母還有姒雪這樣柔弱楚楚的女子。所以毫不在意姒雪此時的罪奴身份,揮了揮手,“沒關係,以後你就在本皇子身邊伺候吧。”
……
靖國公府,
襄玉公主此次來訪,沈旦這位大舅舅也猜得到並非尋常,結果便是外甥女隻與老祖父單獨商談了一會兒,也不知究竟說了些什麼,甚至不過兩刻鐘便結束了。
出來時他這外甥女麵色淡然,絲毫瞧不出半點情緒來。
難怪連那些起初非議公主監國,牝雞司晨的朝堂官員後來也個個都老老實實的了。
沈旦滿腹好奇與疑惑地進來見祖父,隻見案幾上有兩杯清茶,已經涼透了。而他那多年來叱吒沙場處變不驚的老父親靖國公,此時卻是難得一見的嚴肅慎重的神情。
“父親,公主可是說了什麼?”
難道還有比上次的未來儲君對沈家心存怨恨,更嚴重的事麼?
老靖國公並未回答他,而是令人意外地讓他將家中兒孫都叫到裡堂來說話。
——“沈家忠於大齊, ”
——“但那皇位上坐著的是誰,是八歲稚齡幼子,還是一女子,又有什麼分彆呢?天下臣民真的會在意麼?”
老靖國公耳邊仍然回想著外孫女那冷靜且不容置疑的話,
這時他才意識,這外孫女原來一點也不像她的母親,也遠比後者更為決絕果斷。
沈旦的二弟沈群,是沈家少有成功轉為文官而且職位不低的人,在政治智慧上更是拉出他大哥一大截,但從老父親口中聽到外甥女的野心,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甚至忍不住冒出了句傻話,
“難不成妹妹當初生錯了,不是個公主,而是個皇子。”
當然這是不成立的。
若是襄玉公主為皇子,那毫無疑問便是太子。那麼陛下又真的能容得下靖國公府嗎?
同樣沈群也認真思量道:“其實沈家可選擇的餘地已經不多了,因為彭城王側妃一事,大皇子與公主,還有我們沈家顯然有了隔閡。
待陛下歸去,公主監國掌權,沈家尚好,可一旦未來皇帝親政,難道不會覺得監國公主礙眼麼?沈家又能避免得了清算麼?”
沈家不曾有絲毫謀逆心思,但皇位上若是坐著的是自家的外甥女,那到底是不一樣的。
那位大皇子可與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人家孝順在乎的是生母,可不是擔了嫡母名頭的沈皇後。就連眾言官上指大皇子不孝,泰平帝也不過是禁足了事。
沈群便已看出了後患無窮,原本想著向父兄提議,倒不如扶持其他無冤無仇的宗室子弟,卻不想還有個厲害的外甥女。
自公主監國以來,事無差錯,又壓下了百官異議,此等穩健手段他也是暗暗佩服的,沈家未必不能押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