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靳和一名隊員一起去接徐擇,封靳坐在後座,隊員在前麵開車,汽車開到一座大橋上的時候,隊員突然感覺到情況異常,汽車裡的空氣一瞬間像是墜到了冰點,連帶著方向盤上都開始在結冰。
隊員不至於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立馬減緩車速,同時把汽車往右邊停靠,就在汽車停下來的幾秒鐘後,四個車輪被堅冰給包括上,隊員坐著的車椅也在一瞬間爬上了寒冰。
隊員轉過頭往車後看,坐在位置上的封靳,此時身體一半正常,另外一半,已經凍成了冰人似的。
隊員忙解開安全帶,詢問封靳出了什麼狀況,封靳唇齒裡吐露兩個字“出去”,跟著就是數聲響,車窗玻璃破裂,汽車裡威壓狂肆,隊員幾乎不能呼吸,在這種巨大威壓的逼迫下,隊員連任何靠近封靳的行為都不到,而且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不是封靳的對手,作為這些天一直都跟著封靳出任務的人,隊員清楚封靳身上的情況,知道封靳異能有些失控,隻是封靳時不時吃著抑製藥,導致給外人的看法就是他能通知住,可隊員沒有想到,原來事情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嚴重。
繼續待在車裡自己必然會被封靳的冰係異能給凍成一個冰人,那隻是幫倒忙,隊員快速從車裡下來,腳一落到地麵,異常的聲響就讓隊員眉目微變,他忙低頭往腳下看,就見到原本的石泥路在片刻時間裡被鋪上了一層冰。
這層冰在快速蔓延,大橋上車來車往,已經有些車因為車輪碾上了堅冰,而出現失控的情況,封靳的異能失控不是隊員的個人能力能夠幫上忙的,為避免普通民眾的過多傷亡,隊員立刻采取行動,將道路兩邊湧過來的車輛給攔停住,隊員屬於力量型異能者,有的汽車無法及時刹車停下來,隊員直接就衝到了汽車麵前,將堅冰都給踩碎了,雙手撐著車頭,把汽車給攔停下來。
封靳那裡的情況,就隊員的感知,對方生命體征還存在,在將來往的汽車給攔了之後,隊員這才返回去查看,隻是等他回去時,封靳乘坐的整輛汽車都被透明的寒冰給包括起來,能夠透過炸裂的車窗看到裡麵的情況,但隊友在外麵呼喚隊長的聲音,已經無法順利傳達到封靳那裡。
隊員心急如焚,舉起拳頭,試圖靠異能砸碎寒冰,可當他砸碎了一點,下一刻堅冰又立刻自我修複,甚至還企圖將他的拳頭也給一起冰凍起來,隊員跳著往後退,橋麵上的冰還在繼續蔓延,速度緩慢了一些,有些冰往其他人的汽車上擴散,車裡的紛紛麵露驚恐,忙從車裡下來,然後扭頭逃命。
汽車裡被厚實的冰給包裹著的封靳,異能失控了,他知道,他也知道橋麵上還有很多其他人,他還在努力地控製,不讓異能完全失控,很多車都停了下來,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可看到前麵的人麵露驚恐地往後麵跑,人都是有群聚效應的,意識到可能有危險的事發生,也跟著不再繼續往前,汽車無法掉頭,就把汽車給扔了,自己的命總歸是比一堆鐵皮重要多了。
大橋上各種聲音都有,人們仿佛瘋了一樣逃命。
隊員無法靠近汽車,但讓他像其他人那樣丟下封靳離開,那不可能。
他往後麵退,冰爬上來,就換一個地方,拿出電話隊員聯係實驗室那邊,把封靳身上的情況給速度講明,迅猛有沒有什麼控製方法,研究員表示封靳現在的情況,已經沒什麼特彆好的壓製方法,他之前給的藥都是加大計量的,現在實驗室還沒研製出抑製藥劑。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隊長失控?”隊員對著電話那頭咆哮出來。
那邊沒有回複,沉默等同於默認。
隊員又試圖衝到封靳所乘坐的汽車旁,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他的拳頭上已經因為猛砸寒冰而擦破了皮,鮮血滴落下來,但還是在試圖繼續打碎寒冰。
汽車裡封靳眨了眨眼,他的身體不能動彈了,隻有眼睛可以動,所有空氣都因為寒冰的存在,而變得稀薄,然後徹底被擠壓了出去。
封靳感到窒息和難受。
他想到不久前和那名土係異能者戰鬥的時候,對方曾和他說過的話,對方說“厲暘和我聯係過,告訴了我一個事,好像封隊長你的異能有點失控”。
“那就不好辦了,現在你們應該沒研製出來抑製藥,你猜你和我這場戰鬥後,你會怎麼樣?”男人見過異能失控的人,他知道失控後是什麼樣子,他也知道什麼樣的行為能夠激發異能更快失控,例如激烈的戰鬥。
封靳沒說話,他心底一清二楚,劇烈的戰鬥確實會讓他更難控製自己,可如果不在這裡將男人給解決掉,這個人總有一點會威脅到徐擇和孩子,這個人必須被鏟除,另外還有厲暘,那個人他也得想方設法出處理了。
封靳主動衝了上去,沒有任何顧慮,隻有一個想法,把人給清楚了。
男人本來以為自己那麼說,封靳可能會放不開手腳,會害怕自己失控,這樣一來就不能和他可愛漂亮的小情人在一起了,但讓他意外的是,封靳表現出來像是沒有任何遲疑和畏懼,盯著自己的幽瞳,帶著勢必要將自己給殺了地寒冽。
兩人間的戰鬥持續了很長時間,誰都想快速結束戰鬥,但顯然對方也是這樣想,結果就是誰都沒有放水,兩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周圍成了一片廢墟,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電力被破壞,四周一片黑暗,黑暗中作為異能者視力仍舊非常好,兩人在黑暗中繼續打動,時不時有火花冒出來,有轟隆聲響起,被巨大的高牆阻隔在外麵的人,隱約能聽到牆裡的聲音,可哪怕拿來炸彈,還是炸不開牆壁,炸了一個洞,不等人鑽進去,轉頭洞又被補上了。
眾人在外麵等了很久,久到似乎天都快亮了,巨大的高牆開始坍塌,然後露出了裡麵一片森冷可怖的廢墟。
眾人在廢墟裡找到了男人被一根巨大冰錐刺穿的身體,卻沒有第一時間找到封靳。
給封靳打電話,封靳的電話關機,那時的封靳已然異能失控,一隻手還有半張臉都被寒冰給覆蓋,為了不讓其他人為他擔心,他選擇獨自承受這些。
等到力量能夠控製一些後,封靳第一時間前去實驗室,從裡麵拿了大劑量的抑製藥,一次性吃了幾次的量,封靳隻休息了大概半天,然後就直接找到厲暘那裡。
厲暘對於封靳這麼快找過來,還是挺驚訝的,看到封靳臉上還有傷口,卻不多休息,立刻就找到他,厲暘心知封靳是為什麼而來,想想如果他深愛的情人被人時刻威脅著,他也會將那人給儘快鏟除。
就這點上麵,厲暘是能夠理解封靳的。
不過理解歸理解,讓他就這樣束手就擒那也不可能,封靳剛和男人戰鬥一場,不可能達到全盛狀態,厲暘當時以為自己勝券在握,沒料到封靳的實力可以說深不可測,比他調查到的還要強悍,最後厲暘以失去了一條手臂為代價,在後續趕來的救援中總算保留了一條命。
厲暘在被人護著離開前,和封靳做了個保證,他喜歡徐擇,舍不得傷害徐擇,讓封靳儘管放心,他的目標隻是封靳,尤其是在喜歡徐擇之後,已經舍不得傷害徐擇了。
封靳想追上去的,隻是那個時候力量他隱隱有種預感,如果那個時候繼續追上去,異能或許會徹底失控。
他知道失控是什麼狀態,無差彆地對周遭的一切進行攻擊,自己的異能比大部分異能者都還要強,如果自己完全失控,會波及到很多人的生命。
封靳不想讓自己就這樣成為邪惡的殺人犯,他還得去把徐擇給接回來。
厲暘的承諾封靳不怎麼相信,可不相信他也無法再繼續追了。
封靳看著車窗玻璃前方,離徐擇的住處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他提前給徐擇打了電話,說今天會去接他。
如今他異能失控,封靳知道會有這一天,可是它來的太快,在他還沒見到徐擇的時候,就這樣毫無征兆地來了。
不僅見不到徐擇,也無法再見到他們的孩子,封靳比誰都清楚,等待他的命運隻有一個。
可是他好不甘心,他怎麼能甘心,徐擇懷裡他的孩子,他還沒好好照顧過徐擇,還沒看著他們的孩子出生,就這樣死在這裡他不甘心。
可他為此做些什麼?
封靳轉過眼往旁邊車窗看,看到了隊員在不停拿拳頭往寒冰上砸,企圖砸碎冰層,但對方的力量是不可能敵過他的。
整個橋,不隻橋麵,連周圍還有上麵的鐵欄全都裹上了冰,這樣下去,也許整座大橋都會因為封靳異能失控的原因而遭遇到毀滅性的打擊,封靳眨了眨眼,汽車從橋麵上升了起來,被寒冰給托舉起來,拖到了橋梁外麵,隊員的呐喊聲隱隱約約,封靳聽不太清楚,但知道對方肯定是在他停下。
他當然想停下,他怎麼不想,他還想漸漸徐擇,抱抱徐擇,還有親親徐擇,可他沒有選擇,隻能這樣。
其實這樣也好,徐擇不在,那些威脅都處理好了,徐擇和孩子安全了,他以前沒為徐擇做過什麼,還讓徐擇因為他的原因,失去了兩條腿,徐擇對他無愛了,他在身邊徐擇似乎反而不太高興。
所以自己離開,徐擇應該不會太難過。
被寒冰包裹的汽車從虛空中猛的墜落,轟一聲炸裂聲響,汽車墜落到翻滾的江水中,一陣巨浪翻起,汽車往水底下陷,封靳望著越來越遠的睡眠,他沒有什麼要求,隻是希望徐擇在知道他的死亡之後,能夠為他流一滴眼淚。
一滴就好了,多了不好,徐擇懷著孩子,情緒不能波動太大。
周圍光線逐漸暗淡,整個江水也開始結冰,巨大的冰塊在擴散,氧氣完全沒有了,封靳在窒息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徐擇沒有接到封靳的電話,接到了一名隊員的電話,在預定的時間過了之後徐擇的第六感就在告訴他封靳那裡可能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全然沒想到的是封靳居然就這樣死了。
死得一點征兆都沒有,明明不久前還給他打過電話,用溫和的聲音和他說,事情處理完了,他已經在車上,很快留過去接他。
電話掛斷,徐擇往陽台外走,他站在陽台上,天空湛藍,晴空萬裡,封靳死了,連麵都沒見一麵就死了。
他違背他曾經和徐擇做下過的諾言,徐擇閉上眼緩了好一會,然後他無聲笑了起來,手掌放在腹部,徐擇和肚子裡的孩子說:“你父親死了,他見不到你的麵,也聽不到你叫他父親了。”
寶寶還沒成型,無法向徐擇做出回應。
封靳屍體無法打撈出來,哪怕他人死了,異能仍舊還在,包括江麵,都有很大一片是冰封著的,用炸彈爆炸過,邊緣的一些能炸開,但往中間炸,炸開了冰又重新連接上。
橋麵上的冰倒是能夠清除,江裡的很難,而且為了封靳的一具屍體,而耗費太多的人力物力,這些其實還好,但有可能波及到橋梁,這就得不償失了,所以在嘗試了多種方法仍舊未果後,大家不得不選擇放棄,就這樣讓封靳的屍體還有汽車的殘骸一直沉睡在江底。
徐擇來到了橋上,隊員跟在他身邊,向徐擇指出汽車墜落的方向,徐擇坐在輪椅上緩緩靠近圍欄,封靳的屍體就在江水裡,安靜無聲地躺在那裡。徐擇穿越了多個世界,見過有人死亡,有個人的骨灰還是他撒進大海裡的。
但至少是見到過對方的屍體,不像現在,連屍體都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