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華燈初上,譚昭費了些時間在黑山上,已是用最快的時間趕過來了,他中途還接到了燕赤霞送來的消息,這才準備往朱府去的。朱府門口的燈籠亮著,馬介甫心領神會:“踢門?”
譚昭擺了擺手:“咱不能每次都用暴力解決問題,友好點,讀書人的體麵還是要的。”
“……”你變得可真快。
張生卻很是興奮,他是典型的看熱鬨不嫌事大,倒是很有些躍躍欲試:“那陸判既然給朱生換心腸,即便不是那朱生自己主動要求的,也必定是這朱生暗示頗多,否則那陸判上趕著給他做好事,那他豈不是聖人了不成!我要有這樣貼心的朋友,那不是做夢都得笑醒不是!”
“我看你得了啥,做夢都能笑醒!”
譚昭上前敲了門,立刻就有朱府的小廝開了門,見是三位麵生的公子,臉上有些狐疑:“三位公子,可是我家主人的同窗?”
“正是,不知朱兄可在府上?”
“倒是在,不過今晚我家主人有客在,不便見客。”
張生立刻搶白道:“許是認識的,不妨替我們通傳一下,如何?”
這小廝見這三位公子器宇軒昂,穿著又很是富貴,當下也有些猶豫:“那不知三位公子尊姓大名,小的也好稟報主人家。”
譚昭隨便杜撰了三個名字,小廝很快關門離開。
“小馬,走,去後門堵人!”
馬介甫一臉迷茫,怎麼是去後門堵人?!什麼道理?!
張生一下驚訝:“那小生呢?小生這麼弱小,你們舍得丟下小生嗎?”
譚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還有靠山嘛,快二十歲的人了,沒事兒,堅強點兒!”
“……”不,他不堅強。
張生在大門口等著,越等越害怕,害怕這事兒吧,就是個心理作用,就連平日裡老懟他的佛珠,他都看著順眼了不少,甚至越看越覺得不錯。
“阿佛啊阿佛,你可要保佑我好人一生平安啊!”
“那我也該保佑那姓司的呀~”
“什麼?為什麼?”
佛珠跳了跳,一副就不告訴你,你打不著的模樣。
氣得張生又是一頓張牙舞爪。
這般,時間倒是過得快,這小廝很快又開了門,見隻有張生一人,心裡有些嘀咕,不過還是開口:“我家主人說今日不得空,這會兒天色已晚,明日再說也不遲。”
張生表示明白,小廝有些害怕地看了眼黑黝黝的巷子,隻覺得近些日子的事情怪異極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隻覺得從去歲冬日起,主人瞧他的眼神就不似從前和善了。
這邊奴仆嘀咕著,那邊主人朱爾旦卻是急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陸大哥,你逃吧,我一介凡人……”朱爾旦略動情地說道。
陸判聞言,心中熨帖,隻覺得自己這番鋌而走險果然沒錯,這世上那麼多聰明的壞人,朱生仁厚卻駑鈍,他換了一人又如何,金華城地府裡那凡人,雖性情不錯,卻為厲鬼所惑,追下地府竟為一害了數十條無辜性命的女鬼求情,白瞎了一副聰明肚腸,何不與朱爾旦更好!
“此事,尚有轉圜的餘地,莫急,我今日上來,也是通知你一聲,隻要你什麼都不說,地府是奈何不了凡人的。”陸判斷言道。
正是話音剛落,一把清朗的男聲從屋簷上傳來:“地府管不著,那我們道門呢?”
“誰!”
譚昭一瞧,這陸判留個一個大胡子,隻露出一雙黑黢黢的眼睛,一身判官服,倒是挺正義凜然。
“你換了我朋友的聰明肚腸,卻來問我是誰,豈非可笑!”
陸判連看都未看,便是一聲冷笑:“什麼時候,一個道行低微的道士,也敢在本官麵前放肆了!大膽!”
他說罷,便從懷中掏出一支筆來,直取譚昭的眉心。
經曆過蘭若寺一役,譚昭也不是傻大膽,見此,立刻喊了一聲:“阿和,回來!”
和氏璧自然非常聽話,立刻從頭頂墜了下來,正好與陸判的判官筆對上,當下一個對衝,將陸判激得倒退數十米。
譚昭立刻將和氏璧收好,跳下屋簷:“你倒是有情有義,隻可惜啊,你這位姓朱的兄弟,卻不是什麼正經人啊。”
“胡言亂語!”
譚昭挑了挑眉,看著躲在柱子後頭的朱爾旦,道:“嘖,姓朱啊,這姓倒是非常貼切啊,方才他得聞事情真相,不勸你將他的肚腸換回來,反是勸你離開,你說他這小心思,是不是挺機靈的?”
陸判一楞,瞪大了銅鈴一樣的眼睛,大晚上的,挺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