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卻又不是小生的妹妹。”蔡子經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苦澀。
“嗯?”
譚昭是愈發聽不明白了,不過很快,蔡子經就替他解了惑。
來京參加會試的舉子,攏共就那麼點人,除開本地的,大多數都住在京城的天然居,他在那連守了三日,就見到了拖家帶口的陶望三。
和他妹妹一樣的容顏,卻在見到他時,不帶半分溫度。
蔡子經當即就愣住了,但他很快就找了陶生的同鄉打探消息,卻原來在陶生的家鄉,這根本不是什麼秘密,甚至那位明媒正娶的妻子郝氏,也不是真正的郝氏。
“那郝員外願意認旁的姑娘做女兒,小生卻不願認旁的女子做妹妹!”蔡子經強壓怒氣,忍耐道,“那女鬼搶占了我妹妹的屍身,還給人做小,小生實難忍耐!”
“……”聽了半天,譚昭終於算是聽明白了,那兩隻女鬼還真還陽了啊,這哪個道士,這麼亂來的?
諸如蔡子經如此,這份因果,是要落在經手人身上的,吃撐了閒的做好事?
“道長,小生求您!”
蔡子經已是跪下了,譚昭急往旁挪了一步,他已猜到人提著厚禮來的目的了。
“我不能答應你。”
“為什麼!憑什麼她們可以還陽,小生的妹妹卻不行!”
譚昭覺得有點兒糟心:“你一片護妹之心,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妹妹在地府呆了三年,又如何還陽?”
“這……”
“死生複還一事,本就違逆常理,倘若誰死了都能複生,那這世上的人豈不是都不用死了?”
“這……那憑什麼她們——”顯然是還沒有死心。
“其實,我從前是不相信因果緣法的。”譚昭忽而開口,他這人一向有今天活今天,有明天便明日再說,什麼功德福祉,都是到了這個世界才有的概念。
但即便有了,他也沒那麼在乎,說到底,他……也快要死了,哎,希望下個世界能正常點,譚昭心想著,便又繼續說著:“但既然它們都存在,就不能無視它們。”
蔡子經臉上有些恍惚。
人的生死,本就是非常殘忍的事情:“說到底,這件事最有權利問責的,是你家妹妹,這個給你。”
蔡子經接過:“這是什麼?”
“你妹妹屍體的消息,是你妹妹告訴你的吧,她告訴你,恐怕也是希望自己的屍體能夠入土為安,這是法子。”
蔡子經原提著厚禮回去了。
譚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統統,現在地府這個投胎情況,是不是原來的司陽還在地府啊?]
係統:不是哦,他是同意了的,而且他已經投胎往生了。
[什麼?你們竟然還有這種門路?]
係統:那是,插個隊而已,多大點事兒啊~
[瞧把你能耐的!]
係統表示它就是非常能耐,不用你瞧,哼~
到了晚間掌燈時分,譚昭都困了,張生卻還未回來,不過佛珠大佬跟著,他也不擔心,打了個哈欠就回房睡覺了。
大概睡到了半夜,萬籟俱寂,譚昭是被震天響的敲門聲給震醒的。
這都宵禁了吧?誰啊!
“道長,道長,救命啊!十萬火急的大事,快沒命了!”
“那就去死好啦。”
張生簡直要哭了,他也沒想到去個詩會竟然比捉鬼還要嚇人,一夜鬼打牆,好不容易靠著阿佛走出來了,誰知道——
這辣雞趙世子,簡直就是黴星轉世啊,要不是為了攢功德,他早就把阿佛丟出去大殺四方了!
“先生!我的好先生!”
譚昭這才不情不願地開了門,這一開門:“謔——你們去狐狸窟辦詩會了?挺有雅興啊,這味道可真夠熏人的!哎哎哎——離我遠點!”
張生哭唧唧,趙世子已經被一夜的驚心動魄嚇得癱在了原地,要不是眼睛還在眨,譚昭都要以為這人的魂魄已經被嚇飛了。
“先生,真的,您還說京城有高人呢!這簡直——”
張生想到剛才那場景,心都要跳出來了,他怕鬼怕妖,沒有先生在身邊,他根本承受不來啊!
譚昭剛點了點頭,方要調侃回去,鼻尖一股難以言喻的濃鬱味道飄散過來,他臉上瞬間凝重,哪裡還有半分的不正經。
他依然披著外衣,伸手將牆上的鐵劍取下來,靈力附著在鐵劍上,隨手一揮,院牆外,妖氣猛地一下升騰起來。
“這大半夜的擾人清靜,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