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怪滲人的。
將人的靈魂強行禁錮在屍身之中, 卻不漏任何的氣息,看來他沒有找錯地方。
譚昭正欲細細查探, 男屍眼中忽而露出了難以言喻的驚恐, 忽而夜風起, 送來外麵濃鬱的血腥味,其間還夾帶著厚重的狐騷味。
“放……求……”
男屍眼中充滿了絕望,顯然已猜到外麵在進行什麼。
以譚昭的陣法造詣, 他自然也明白過來這隻狐妖打了什麼主意, 所以趙世子不成, 他就是傳說中的“備胎”, 合著他又是千裡送?
“看來她引貧道過來, 隻是想取貧道的身軀一用啊。”
譚昭低聲一歎,這可真是太不巧了,罪過罪過, 他的身軀本身就是命數已斷,倘若不是張生家的佛珠大佬庇佑,搞不好他來的第一年就苟不下去了。
無量天尊。
不過即便如此, 譚昭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出去,外頭衝天的怨氣和血腥味下,根本沒有活人的氣息,周邊紅色的大陣已經完全啟動, 而他腳下的祠堂, 就是陣眼。
“這麼做, 值得嗎?”
很可惜, 並沒有人回答譚昭的問題。
在這個深夜裡,無人知道這個偏僻的狐仙村經曆著怎樣的巨變,也不會有人知道這個小村子……早已不複存在。
算了,既然遇上了,隻能拚一拚了,這麼獻祭出來的東西,也不知是人是鬼。
譚昭舉起鐵劍,將全身的靈力都灌注下去,整個劍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紅發亮,他隨即轉身,衝著祠堂,一劍劈了下去。
“不——”
聲音夾帶著怒火,譚昭卻恍若未聞,一劍劈下去,祠堂的屋脊瞬間就被靈力化為了塵埃。
他拄著劍,等到煙塵散儘,隻有男屍依然毫發無損地挺立著。
“不!不!不!”
陣眼已破,被禁錮的生靈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遁入地府,這紅狐不知道身帶何等異寶,陣法被破後,竟無半點反噬之相。
“臭道士,我殺了你!”
譚昭已沒有多少靈力,正欲提起劍抵擋,後頭,忽然就傳來了男子柔和帶著愧疚的聲音:
“玉兒,夠了,一切都是我的錯。”
想象中的重擊,竟真的沒有到來,譚昭對這個隨時隨地給他強塞狗糧的世界絕望了。
“沒錯,確實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我如今怎會是這般模樣!都是你!你的假好心,你的老好人,你幫彆人的時候,怎麼不考慮一下我啊!”
男子痛苦地哀嚎出聲。
譚昭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裡,而應該在地裡:)。
你們鬼妖世界的人談戀愛,就不能和諧友善和平一點兒嗎,動不動就生離死彆,動不動就要帶著彆人一起去死去活,彆人也很累的啊。
一男一女開始對吼,很快譚昭就將這個狗血故事拚湊出來了。
怎麼說呢,流傳在山外的故事跟原版……出入還是非常大的。男子是狐仙村村民,是個書生,姓周,姑且就稱作周生吧。
周生是個屢試不第的秀才,他讀書天賦不怎麼樣,卻很擅長書畫,有一日他看到村中的獵人將一隻紅狐放走,回家便畫了一幅紅狐歸山圖。
周生對這幅畫非常滿意,滿意到每天不抱著這幅畫睡覺都睡不著,久而久之,村裡的人就都知道了。
讀書人都有些怪癖,周生這樣其實也算不得什麼,隻是這事傳著傳著,就傳進了紅狐玉兒的耳中。
玉兒覺得既羞又惱,便來找周生算賬,算來算去……就算計到床上去了。
譚昭對此非常沉默。
但好景不長,周生跟隻狐狸精在一起的事情,很快就被人識破,村民們聚集起來,要周生處決了狐狸精,周生當然不願意。
村名就抓了周生的寡母,要他做個選擇。
這選擇,就跟你女朋友和你媽同時掉進水裡,你先救誰是一個性質。
周生沒辦法,他表示自己很想救玉兒,但他選擇了救老母親。後來他才知道,是周母主動要求將她作人質要挾他的,為的是讓他清醒回頭。
玉兒被村民燒死了,周生就瘋了。
周生瘋瘋癲癲的,拿著畫筆就到處亂畫,都是那副紅狐歸山圖,地上,石壁上,紙上,桌上,畫得到處都是。
就有一日,他畫在石壁上的紅狐,突然就活了,變成了玉兒的模樣,周生的瘋病立刻就好了。
可有種瘋病,叫做彆人覺得你沒好。
最後的最後,周生也死了,於是……鬼狐玉兒就瘋了。
她本就含怨而死,按照基本法,地府工作人員應是會來接她的,但並沒有,後頭周生也死了,做對鬼夫妻就得了,但玉兒……咽不下這口氣。
她要讓這一村的村民都得到應有的報應,甚至她想了一個絕佳的法子——用這些村民的命來複活周生。
“這是我對你報複,你必須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