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門的人見了,臉上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得意。
譚昭:哦豁,這世上隻有他踢彆人的場子,還沒有人敢來踢他的呢,這多新鮮的事情啊。
“你個死瘸子,連自個兒都治不好,還敢開方子治病救人,當初我就不該將母親送到你這裡來,就該送對麵的天佑堂去!可憐我老母親,含辛茹苦將我撫養長大,她隻是頭風發作啊,本該是頤養天年的時候,是兒子對不住您啊!”
“你確實是挺對不起你老母親的。”譚昭看著男子的背後,忽然道。
這兒子聽了,臉上是滿滿的羞憤:“你這個庸醫!我母親會死,都是因為你!”
許仙這個急啊,可他嘴巴笨,什麼都說不出來。
譚昭都替他急,便道:“那倘若不是呢?如果不是,你是不是得賠償我藥店的損失,再當著眾位鄉親的麵公開道歉呢?”
譚昭的樣子,實在是太坦然了,他即便坐在輪椅上,也給男子帶去了不小的壓迫感,與昨日的怯懦無措完全不同。
男子心中有些膽怯,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當下便誇下海口:“這個自然!難道你還想顛倒黑白不成!”
譚昭非常和善地搖了搖頭:“那倒不是,這門功夫你精通就好了,老夫隻需精通醫術即可。原先老夫憐你驟然失了母親,並未與你計較,如今你日日上門,將你母親屍骨曝於老夫門前,老夫孑然一身,兩袖空空,不開張也無妨,就怕耽誤了其他病人的病情,也罷,老夫便自證一回吧。”
係統:他不該給你說話機會的,可憐見的。
這話一出,長腦子的立刻就擺正了心態,夏大夫平日裡為人怎樣,其實所有人都看在眼裡,隻是驟然有人說治死了人,人人都惜命,自不會去想從前如何如何。
“你少信口雌黃了!”
譚昭莞爾,一副包容你、體貼你的模樣:“老夫是不是信口雌黃,你和眾位鄉親瞧著便是了。還是,你心虛了?”
“嗬,我心虛什麼!你要證,便證啊,難道你還能讓我母親活過來不成!”
他話音剛落,外麵也有人應和:“是啊,要是真弄錯了,我們替你打他!”
“對呀,你證明給咱們看啊,人都躺在這兒沒氣了,你難道還能起死回生不成!”
譚昭心想,沒準還真能。
說實話,以他的醫術,判斷下這老婦人是如何死的,死於何時,那就跟玩似的。可怎麼辦呢,場子都擺好了,他怎麼都要玩點兒新鮮的不是。
光醫術打臉,多無趣啊,怎麼也得……唔,老母親還陽痛打不孝兒這樣子的。
譚昭望了望遠處將要墜下山的太陽,開口道:“老夫滿足你們,這便看好了。”說罷,看了一眼許仙。
許仙反應過來,立刻推著夏大夫往堂中走,天知道他現在手掌心全是汗,他已經想好了,要是真打起來,他拚了命也要護住夏大夫的。
譚昭卻是絲毫沒感覺到許仙的決心,隻道:“此乃老夫家傳本事,原本不該現於人前的,奈何這年輕小子執意如此,老夫不得不做,有膽小的,現在離去尚還來得及。”
然而這種時候,誰走誰是王八蛋啊。
最後一絲陽光落入地平線,譚昭終於將目光收回,落在了男子的身後,倘若有人能見鬼,大概就能看到一個身穿絳紅夾襖的老太太正在瘋狂地捶著男子的頭。
男子偶爾也會撓撓頭,顯然也不是全無感覺。
“這便是了,這位老太太,既有話說,何不出來一敘?”
那勢要錘爆自家兒子頭的老太鬼魂忽然一頓,竟從男子後頸飄了下來,譚昭手中掐動符咒,一刹那的功夫,尖叫聲幾乎要掀翻整座藥店。
譚昭:……耳朵要聾了。
係統:哈哈哈哈,你活該啊。
好端端的,憑空竟然就見鬼了,誰見誰害怕啊,已經有膽小的直接跑掉了,譚昭也不管,不過也有一部分膽子賊大,雖然兩股戰戰,但並不妨礙他們看八卦。
可以說,是用生命將八卦繼續到底了。
當然了,最害怕的,還是要數心虛到天邊的醫鬨男了,見了自己的老母親竟然憑空出現,他登時兩眼一翻,就要暈過去了。
這譚昭哪能讓他暈啊,一個清心訣就丟了過去。
這老太太也是個狠人,看到眾人的反應,立刻就明白過來,抄起手掌打了過去,一邊打還一邊罵罵咧咧:“好你個不孝子!好你個不孝子!你竟敢為了那點錢害死你老娘,我今天就打死你個不孝子!”
這醫鬨男抱頭痛哭,直喊冤枉,又哭著喊娘,簡直把眾人見鬼的恐懼感都喊跑了,甚至還微妙地有點想鼓掌。
老太太打爽了,便向譚昭道歉:“夏大夫,是老身連累了你,生了這麼個畜生東西啊,竟然有了媳婦忘了娘,為了那點子銀錢,竟悶死了老身,您打死他吧。”
譚昭忍不住提醒道:“……殺人犯法的,老太太。”
老太太臉上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可惜意味。
譚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