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同門中人,貧道……”
打從來了這個世界,譚昭還沒有站起來過,這感覺居然挺新鮮的,新鮮到譚昭根本不想聽人嗶嗶,一劍直接揮了過去。
“誰特麼跟你同門中人!臉呢!”
這妖道在趙家蟄伏多年,為的就是謀求趙家氣運和人氣以抵擋天命的侵蝕,這一朝成功,難免得意,否則以他往日裡的謹慎和精明,恐怕早就遁逃了。
可如今他血肉飽滿,體內氣息充盈,自然不覷。
兩方纏鬥,鬥得此方天地風雲攪動,若不是外頭的陣法,恐怕早便驚動了凡人。
小青受傷並不重,他驚訝夠了,便去將姐姐白素貞扶起來:“姐姐,你沒事吧?”
白素貞搖了搖頭,她受的不過是皮外傷。
小青是個自私的妖,聽到姐姐沒事,這心裡就安定了許多,他眼中異彩連連,顯有些躍躍欲試:“姐姐,你說夏天無有這等本事,他乾嘛在杭州城裡當瘸子啊!”
“……這個問題,你以為我會知道?”
說實話,小青現在覺得自己有點虧,他的人參啊,簡直血虧!
“不過也幸好他是這樣,倘若他是那種以降妖除魔為己任的道士,恐怕妖界又要迎來一場災難了。”白素貞忍不住慶幸道。
兩妖的對話,全部落入了旁邊法海的耳中。
法海亦受了不小的傷,在發現趙家有蹊蹺後,他迅速找到了由妖幻化而來的趙家二兒子趙有德,此妖妖氣紅如點墨,他當即揮動降魔杵打了上去。
卻沒想到此妖狡猾無比,不知哪裡得到的機緣,竟修煉了道門功法,用替身術逃過他的追殺,又施了妖法,讓人目擊了是他揮杵“殺人”。
他身上的傷,全是為了保護那些凡人受的,倘若是單打獨鬥,他相信自己絕不比夏天無差太多。
不過道門中人善劍,實不欺他。
法海見過無數人用劍,但用得最好的,絕對是夏天無。
純粹的靈力與劍,不夾雜任何的東西,足夠地快,足夠地狠,若是方才的飛刀驚豔,那麼劍就令人望而畏之了。
青色的鋒芒劃過,帶起了……一隻隻的百足腿。
妖道開始慌了,他是個謹小慎微的,也非常地惜命,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感知到天命將至時鋌而走險。
他要逃!
“你不要過來!再過來,我便捏死他!”
譚昭一劍險險收回,劍鋒所向,隻見這妖道手中捏著一團魂魄。
“範郎!”是屠小小的聲音,帶著驚懼與喜悅,“你放了範郎!”
妖道卻對譚昭徑直說著:“你們凡人不都不傷同類的嗎?你們道士,不都自詡正義的嗎?你要是再進一步,我就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譚昭……瞥見了範生魂魄中,夾雜的許仙一魄。
他眼睛餘光迅速瞥了一眼白素貞,見對方眼帶激動,顯然也發覺了,他往旁邊踏了一步,道:“……但你要知道,他已經死了,明確意義上來講,人鬼其實也挺殊途的。”
“你——”
“範郎!”
妖道立刻露出得逞的笑容,捏著魂魄,似乎已是勝券在握。
譚昭扶了扶額,談判這種事情,你一旦曝露了自己的底線,主動權就會徹底喪失,就比如現在,就挺讓人無奈的。
“放了我,我把他放了,如何?小兔妖,你心心念念的範郎,可是為了你而死的,你忍心看他連個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嗎?”
屠小小眼睛已經完全紅了,她自知法力低微,隻撲到譚昭腳下,一個勁兒地求:“道長,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範郎,隻要您能救了範郎,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這是第二隻,在他眼前說可以為凡人付出一切的妖怪了,法海眼神莫名,眉頭輕蹙,然後開口:“夏道友,你不能放他離開!”
“道長!我求你道長!”
紅塵浮世繪,譚昭持劍站在原地,麵前是得意的妖道,地上是哭求的兔妖,後麵是心有擔憂的兩妖一人,一切抉擇,全係於他一身。
就在這種形勢緊張的關頭,譚昭忽然開口:“趙家的氣運,是你幫趙家從範家偷來的吧?”
“那又如何?”
譚昭搖了搖頭:“不如何,老夫隻是不太喜歡做這種沒有意義的選擇題,還有就是——”
他攤開了手,赫然是那枚血扳指。
“老夫這人,一向很有些好奇心,這枚扳指上還有一層封印,老夫心癢難耐,總歸是很想解了它,老夫知道你一定不會介意的,對不對?”
小青:……去你鬼的好奇心!凡人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