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娘子終於將捂著的被子拿了下來,因為情急之下衝進火裡,她身上有大麵積的燒傷,頭發也被燒得跟枯草一樣,著實是有些狼狽,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是背過身去,才開口:“多謝夏大夫。”
一室靜謐,小福娘子的聲音再度響起:“我知道,我能感覺到阿情還活著,是不是?”
阿情,自然就是指的容情。
譚昭進來前,還讓容堯給他看了一眼,容情除了沒身體,其他都挺好的,於是便點了點頭:“嗯,他還活著。”
小幅娘子開始低聲哭泣,似喜悅,似悲傷,哭了也不久,她便開口:“其實,我早知道容郎是特彆的,就連阿情也……”
譚昭覺得自己應該另外收“樹洞”診金才是。
小女兒的情態,人妖相戀的艱難,小福娘子雖不是什麼滿腹詩書的奇女子,心裡頭卻是門兒清的。
“容夫人曠達。”
小福娘子背著身,搖了搖頭:“不,是我拖累了他們。”
她顯然還有話說,但譚昭卻非常簡單粗暴地打斷了她:“容夫人,老夫想先同你說一下你的病情,如何?”
小福娘子點了點頭,什麼話都沒再說了。
“你身上多是燒傷,並無性命之憂,但其實,原本是有的。”
小福娘子驚得轉過身:“是容郎——”
譚昭立刻搖頭:“不是,是另一位老夫朋友的朋友,她用自己的血脈穩住了你與容情的傷勢,但因此,也給你帶來了一些後續的影響。”
“什麼……影響?”
說實話,凡人身上摻和進了妖族先天的血脈之力,怎麼聽怎麼不可能,譚昭也是聞所未聞,但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因為各種機緣巧合,你身上融合了部分妖族的血脈,雖然你無法化形,也並無妖族修煉的能力,但或許你會長生不老也未可知。”
“什麼?!”小福娘子突然很想很想容郎了。
“先彆急,長生不老隻是一個形容詞,隻是相對來說長壽許多,或許兩百年,或許三百年,又或許更久。”
小福娘子聽罷,心情那叫一個心旌搖曳:“小女子可否見一下那位恩公?”
……人家已經變成玉兔飛走了。
譚昭幾句略過,又告訴對方要問容情的下落,就去找孩子爹,說完,他就推著輪椅出來了。這一出來,就看到容堯光風霽月的……大臉。
“謔——”嚇人!
“夏大夫,怎麼樣?”
譚昭將輪椅往後拉了三寸,這才道:“進去吧。”
容堯道了謝,立刻就推門進去了。
譚昭笑了笑,剛要走,忽然瞥見廊下黃色的身影,終於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麼事情,他好像……沒給人送“牢飯”來著。
為了不嚇到劉娘子,他還給人套了陣法來著。
已經快餓暈的黃袍道人:……
找了小青將人弄出來,給了點兒清粥鹹菜,譚昭捏著手指,顯然在忖度些什麼。事實上,他從城外差點被潑狗血回來,就一直想要做點什麼。
至於想做什麼,如何去做,他有那麼一點兒想法,而眼前的這個道人,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突破口。
人嘛,既然不能靠醫術濟世救民,那麼……就隻能另辟蹊徑了。
原主夏天無替人看病攢功德為死去的家人積福,他承了原主的情,總歸是要辦點實事的,反正他閒著也是閒著。
唔,或許沒必要,但可以做。
“你叫什麼?哪門哪派?哪個道觀的?道牒有不?”
黃袍道人仍是心有不甘,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我叫黃有道,無門……也無派,我的道法和法器,是師父叫我的,道牒是有的。”他努力翻了翻,才發現道牒忘在城外村子的房間裡了。
黃有道:……天要亡我!
黃有道其實並不老,隻是他為了行走江湖讓人信得過,續了胡子,曬黑了自己,其實他今年也不過三十有五而已。
“有道?好名字。”譚昭不鹹不淡地誇了一句。
小青托著腮,瞥了一眼這醜道人,又有點嫌棄地移開眼,衝著譚昭道:“就這慫貨,火燒容堯?看不出來啊!”這種貨色,他青爺爺能打十個,不虛的。
黃有道忍不住反駁:“出家人,替天行道,斬妖除魔,乃是責無旁貸!貧道做事,無愧於天地,那容得你一隻妖胡言亂語!”
小青立刻拍桌而起:“夏天無,小爺能宰了他嗎!”
“……殺人犯法的,小青啊,法盲要不得。”
小青:抱歉,我們妖族沒有這條律法,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