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錯了事, 就要付出代價。
黃有道自認有理走遍天下,一言不合就要降妖除魔, 聽說修佛修心,譚昭一想也對, 立刻就把人捎上了。
“……你的想法,總是這麼出人意料。”法海也有點兒無言以對。
譚昭隻當這話是誇獎,道:“聽聞禪音, 滌蕩心靈, 沉靜己身, 老夫想黃道長如此急躁, 定是非常需要的。”
法海這下真的無言以對了。
金山寺僧規戒律嚴苛, 修心修身, 常人看來確實清苦,但法海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 於他看來, 連這點苦都吃不了,何談其他!他雖不太認同夏道友的說辭,但也默認了他的做法。
總歸不是壞事。
然後, 黃有道就被迫“營業”了。
他一個道士,竟然駐紮在了寺廟裡, 倘若是普通寺廟,他肯定早就逃之夭夭了, 但……這裡是金山寺, 隨便拎出一個和尚修為都比他高, 他就算想逃也無處可逃。
如此過了三日,黃有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了。
“阿彌陀佛,黃施主為何如此愁苦?修行之人,修心修身,克己克身,乃是一生的修行,一日都不可懈怠的,還請黃施主隨貧僧來。”
黃有道有苦說不出,磨磨唧唧地跟了上去。
剛從鎮江街上回來的譚昭:……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後麵推輪椅的法海再次沉默寡言。
等到僧人帶著黃有道消失在轉角,法海才開口:“夏道友,你打算一直將他放在金山寺?”
譚昭立刻搖頭道:“怎麼可能!哪有這等美事!”
“……”修行確實是美事,法海覺得這話沒毛病。
“再過兩日,等一切商量落定,老夫自然是要將他帶回去的。”譚昭說完,話鋒一轉,“再說了,他身上還有人命官司,焉能讓他逍遙法外!”
法海:人……人命官司?!
又是過了兩日,譚昭與金山寺的合作事宜終於全部敲定,當然也包括他鎮江一日遊的行程,作為一個講究人,他還給認識的妖啊鬼啊都帶了點土特產,想想也是慚愧,他竟然……沒個凡人朋友。
係統:許仙許漢文啊,不算嗎?
譚昭思考了三秒鐘,決定不回答這個問題。
黃有道被通知可以出寺的時候,竟然有種地府歸來的錯覺感,他明明……呆在金光閃閃的佛寺啊。
“走了,還流連忘返呢?要不,你銷了道牒,來這裡剃度出家算了?”
黃有道立刻非常麻溜地爬上了馬車,五日的佛寺生活,至少讓他學會了靜思靜己,簡單來說,安靜如雞。
法海聞言,卻很是不認同:“夏道友,以後這樣的話請你不要說,黃施主這般,如何能出家為僧!”
……如果他沒有聽錯,這話的意思是——我們佛寺也不是收垃圾的,什麼貓貓狗狗都收?
這正直人正直起來,還真有幾分可愛呢,譚昭看了一眼旁邊一臉敢怒不敢言的黃有道,從善如流地開口:“是,大師說得沒錯,受教了。”
法海微微皺緊的眉間放開,點了點頭,馬車緩緩向前行駛。
等再次回到杭州城,譚昭坐在永濟堂門口,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走錯了地方?這還是他離開前的永濟堂嗎?
為什麼這麼多病人?!這不科學!
係統: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
這絡繹不絕的人流,臉上還喜滋滋的模樣,這還是他“門前冷落鞍馬稀”的永濟堂嘛?招了隻厲鬼當臨時跑堂,沒聽過還自帶錦鯉財運屬性啊?
“哎,夏大夫回來了!大家夥兒,夏大夫回來了!”
譚昭坐著輪椅呢,一下子被人團團圍住,連個遁逃的機會都不留給他,喂,法海大師,你彆走啊,就這麼丟下他真的好嗎?
“夏大夫,您快看看我,我命中可還能有子?”
“夏大夫,先看我,聽說您妙手回春,我都生了七個丫頭了,下一胎……”
“你給我起開,夏大夫……”
夏大夫本人聽得兩隻眼睛轉圈圈,就算是活了十幾輩子,也招架不來這個陣仗啊,這是怎麼個情況?來個人解救一下他啊!
法海之所以不管夏道友,是覺得他不能打擾夏道友的給人看病,加之他要防止黃有道跑了,故而才轉去後門進了永濟堂。
這才剛進去,就碰上了推著娘子曬太陽的樹妖容堯。
容堯倒是不怕法海,見他,臉上一喜:“可是夏大夫回來了?”
法海對於妖怪,身體下意識地緊繃,他隻是點了點頭,卻並未說話。
好在容堯並不介意,他得到肯定地回答,先是將媳婦小心翼翼地推回房間,這才迅速跑到前頭,將被中年婦女團團圍住的夏大夫解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