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酒一副追星少年的模樣,眼神裡全是躍躍欲試。
譚昭這會兒身體上疲憊得很, 精神卻很亢奮, 沒什麼睡意, 自然不介意打擊打擊少年人的鬥誌:“掉頭回去, 然後被你家偶像吊起來打?”
“你胡說!張良大大根本不是那等人!”為了偶像,即便是大佬也可以據理力爭。
譚昭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公子酒的傷口:“入夜了, 讓馬車停下吧。”
“哦。”公子酒低低應了一聲, 趙高一群人還都暈在後頭的馬車上, 他下車拉住跟著他們走的馬,這才停了下來。
這冬天裡大晚上的, 又冷又陰, 要不是拿著大佬做的護身符,他根本不敢下馬車,四周都是嗚嗚咽咽的聲音, 公子酒閉著眼睛,快步回了馬車。
“馬都栓好了,大佬你要不先吃點東西吧。”
譚昭看了公子酒一樣, 接過饃餅隨意咬了一口,這才開口:“不怕了?”
公子酒哼了一聲, 倒了杯水遞過去:“男子漢大丈夫, 閉著眼睛就過去了!”
……少年,我很有理由懷疑你沒栓馬就回來了。
“啊我差點忘了,那些城旦逃犯……”公子酒這才突然想起來那群被控製的逃役民夫。
“你家偶像張良會解決的。”
聞言,公子酒心下立刻放心:“也對, 張良大大那麼有才,好像是用不著我多操心哎。”
譚昭沒好氣地開口:“就算咱倆想管也管不了啊……”
“啊——好痛!”
公子酒突然就抱著胸口滿車廂打滾,臉上青筋暴起,如果不是譚昭及時攔住,可能這會兒公子酒胸口已經撓得全是傷口了。
“痛——”
“唧唧唧唧!”風狸忽然從譚昭肩頭醒來,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彆鬨,他隻是怨氣入體了。”
“唧!”
譚昭這會兒體內空空蕩蕩的,半點兒靈力也無,即便是有法子緩解對方的疼痛,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也幸好他白日裡將對方的傷口用鹿活草治好了,否則現在他倆真的要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撐著點!”
隻可惜,公子酒已經痛得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整個人被胸口蔓延出來的無邊疼痛控製著,眼前甚至出現了幻象。
他好像變成了長城腳下的一個民夫,累了倒下,又變成另外一個人,每日每日都在做工,不知疲倦,不知勞累,身體的疼痛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撕裂開來。
“啊——”公子酒疼得尖叫出聲,引動外頭的怨氣糾集,譚昭見狀終於伸手,一個手刀將人打暈了。
“唧唧?”
“若隻是普通的怨氣入體,等我恢複氣力就能替人拔除,再不濟多曬幾天太陽,也能緩解。”譚昭一歎,“這難就難在,這怨氣是因始皇苦役所產生的,公子酒是秦朝公子,有事兒子服其勞,某種意義上的父債子償了。”
“唧唧?”
譚昭揉了揉風狸的小腦袋,遞了個果子過去,自己則取出放在係統空間的最後一壇冰酒,輕輕呷了一口,果然五臟六腑都好受了許多:“小祖宗你果然敏銳,公子酒不是此間中人,天道排斥他,趁其不備要其命,擺明了趁火打劫唄。”
係統:你也是真敢想,就不怕天道爸爸天雷警告了?
[自說自話罷了,天道爸爸那麼寬宏大量,又怎麼會同我一個小人物計較呢。]
天道爸爸:不吃彩虹屁,拿走!
風狸聞言,忍不住歪了歪腦袋,一副小可愛的模樣:“唧唧唧唧!”
“哎呀,小祖宗這是關心我呐,放心,你飼主可不是那麼好算計的,安心吃果子吧。”哎呀,小祖宗的頭軟乎乎的,真好摸。
風狸就抱著果子安心地啃起來,隻要儲備糧沒事,它樂得不操心。
所以啊,想要拔除怨氣,那麼隻有唯一一條路了。
第二日,太陽出來,公子酒終於幽幽轉醒,這一醒來就得知這麼一個噩耗,簡直是當頭棒擊啊:“我……真的辦得到嗎?”
公子酒攤開自己的手掌,肉肉的,沒有任何的老繭,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人,他知道自己仗著後世的閱曆可以搞出些新東西,但除此之外,他就什麼都不會了。
他甚至連這個時代的字都還沒認全,寫出來更是一塌糊塗,這樣的他,真的能淨化因為修築長城的數十萬民夫怨氣嗎?
這聽著就跟天方夜譚似的,如果他有大佬的能力,說不定還能肖想一二。
“那就隻能等死了。”
公子酒如喪考妣:“這麼殘忍的嗎?”
譚昭也沒有其他的法子,至少他是沒有了:“誰讓你那麼熱心善良呢。”
“哎,這年頭果然好人沒好報,還以為是英雄救美呢,誰知道美是個蛇蠍假美人也就算了,居然還把小命都搭進去了,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公子酒趴在地上,開始哀嚎。
馬車緩緩行駛,朝著幽州城外而去。
譚昭這回也算是元氣大傷,不欲與趙高等人斡旋,便讓人一直暈著,等到了地方讓公子扶蘇自己看著辦。
朔方的夜,格外地寒冷,越往幽州長城走,公子酒的傷口就越來越難受,他心想這趟出來可真是虧慘了,不僅研究許久的火炕沒享用上,連命都要搭進去了,卻半點忙都沒幫上,簡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