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昭很快出去了一趟,拎回來一個食盒和一瓶桃花釀。
是沉默的進食時間,隻是兩人不知道,琅琊行宮裡,已經因為他倆快鬨得天翻地覆了。
眾所周知,鐘煥是個厲害的方士。
在秦皇宮,胡亥不知見過多少方士,厲害的,蹩腳的,無不對他恭恭敬敬,他知道方士會些普通人不會的東西,但他是秦國公子,尊貴非凡,自是瞧不起這些跑江湖的。
而他自認聰明不凡,不過是會些跑江湖的把戲罷了,能有多厲害。
鐘煥此舉,是將他的臉丟在地上摩擦,胡亥生平最恨扶蘇,經此一事,鐘煥在他心中的仇恨榜迅速登頂。
“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趙高看著踱來踱去的胡亥,心裡也難免有些亂,他光知道鐘煥此人膽大包天,卻沒想到敢如此行事,他是不想要前程富貴了嗎?
兩人心裡那小九九都在瘋狂轉動,與這對主仆相比,徐福顯得分外地淡定。
最初的驚訝散去後,徐福就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焚香沐浴,對外說上為了掐算始皇的方位,實則不過是閉門謝客。
鐘煥是個好人,好人即便再憤怒,也不會做出格的事情。
他隻要明白這一點,就足夠了。至於始皇身上的血蝕咒,鐘煥果然是個聰明人,但解咒可不是靠聰明就行的。
徐福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隻要不妨礙他的計劃,他並不介意看上一場好戲的。
這人心呐,可真是太無常了。
他從袖中掏出一個藥瓶,瓶子打開,一股濃烈的苦澀藥味撲鼻而來,帶著點辛辣的腥味,這味道可真是夠衝的,不過……確是好藥。
好人呐,這樣的人可不多見,至少他活這麼久,隻見到過這麼一個,怎麼好放棄呢。
這一日,盧方依舊沒有現身。
第二日譚昭起來,檢查過始皇的身體狀況,剛要出門,就發現天邊有些不太對勁。
他躍上屋頂,不過片刻功夫,遠處迷蒙的海霧漸漸聚攏,海天一色間,忽然猶如煙籠沙般聚起了顏色,朦朧出,似有人影若隱若現。
倏忽,一瞬拉近,竟當真是個人,甚至還是一位姿容曼妙的仙女,她手裡拖著水晶杯,裡頭是瓊漿玉液,遠處一堂歡樂,仙樂飄飄,仙人們飄坐在雲端之上,有人撫掌而笑,有人飲酒而樂,仙境也。
“這是蜃景。”
譚昭低頭,便看到倚靠在廊下的始皇陛下,他自然知道這是海市蜃樓,用科學的原理解釋,大概是海麵上的光折射遠方浮現出來的景致,但這……顯然不是。
“不,這是蜃獸。”
“蜃獸?”始皇似乎並不在意這個區彆,開口說著,“每年三月,琅琊海邊便會出現蜃景,其中仙人飄渺、霧氣翻騰,非人間之景也。此處觀蜃,遠不如東南來得清晰。”
蜃景並未消失,仙宴還在繼續,吹拉彈唱得,雖然瞧著挺不錯,但這蜃景顯然還沒脫離基本法,換句話說,對譚昭而言,並不怎麼震撼。
如果是他有隻蜃獸,他就放後世燈紅酒綠,觥籌交錯,那才叫刺激哩。
係統:你怕不是想被天道一腳踢出去?
[玩笑,玩笑話嘛。]
“傳聞蜃獸喜食燕子,三月方是燕回巢的季節,蜃景乃是為了吸引燕子飛進它的嘴裡。”譚昭跳下屋頂,道,“換言之,這是蜃獸捕食的信號。”
始皇:……來人!給寡人將此人叉出去!
為什麼什麼東西到了這人嘴裡,都這麼不中聽呢。
“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仙人之境,更不可能有什麼長生不老藥,與其耗費人力物力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倒不如專注眼前。”
“大膽!”
譚昭臉上毫無懼意:“真話本就聽著有些刺耳,但很可惜,天道是不會允許一個帝皇長生不老的,所以即便有這種藥,您也得不到。”
始皇這下真的氣得胸膛都起伏了。
“說句大實話,此方世界,您是支柱,但如果支柱過於強大,天道就會選擇粉碎支柱,重新選擇新的支柱。”
正是話音剛落,海邊的蜃景忽然在雷電之中扭曲起來,天道嬰兒手臂粗的天雷直從海上而來,照著譚昭的腦門劈下來。
那叫一個狠厲,直往死了劈,什麼不公平交易,那根本沒有的事兒。
事實證明,跟天道談生意,那就跟老壽星上.吊沒區彆,沒看他這勞心勞力的,還被天雷劈著跑嘛。
哎,做人真難。
作者有話要說: 係統一日手劄:哈?那不是因為你自己作的嗎?!該啊!心裡沒數的人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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