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虞江江用眼神淩遲了一百遍虞蒸蒸,壓根沒注意到虞江江陰狠神情。
她一臉專注看著蕭玉清,見他龜速前進動作,簡直要淚崩了。
腳底疼痛感逐漸加重,像是有一把刀在剜她肉,她疼掉出了眼淚,鼻尖哭通紅。
因為方才那一聲‘蕭大哥’,容上本來想讓她嘗些苦頭,既然她覺得蕭玉清能救她,那她就慢慢等著好了。
可聽到她可以隱忍抽噎聲,看到她哭紅眼圈,容上不禁有些煩躁起來。
蕭玉清怎麼這麼廢物?
就這麼兩步路程,用腦袋走路都比他快。
容上輕嗤一聲,果然還是要讓他出馬。
他慢慢悠悠往前走了兩步,耳邊卻驀地傳來虞蒸蒸痛苦尖叫聲,她身旁流沙泛起一抹血紅色,許是因為流沙下掩埋怪物嗅到了血腥味,竟急不可耐加速吞噬起她身體。
前一瞬還在慢吞吞走路容上,下一瞬便出現在了虞蒸蒸身旁。
他踩在流沙上,如履平地般從容。
容上拎著她後衣領子,猶如拎小雞崽子似,輕而易舉將她從流沙中拽了出來。
她腳底被啃蝕血肉模糊,鮮血爭先恐後從傷口汩汩流出,他望著那沾染著臟汙血泥雙腳,眸光陰鷙眯起了長眸。
容上像是扛麻袋一般,將她抱起搭在了自己肩上,他彎下腰將手臂伸進了流沙之中,手臂混著流沙攪動幾下,從流沙裡拖拽出一個全身烏漆嘛黑不明物體。
他知道這玩意,是魔修特產,叫什麼鷹頭鷲。
鷹頭鷲喜歡吃人頭骨,一雙鳥喙無堅不摧,再堅硬物什都能被它鳥喙輕易啄碎。
這隻鷹頭鷲鳥喙上沾著鮮血,似乎喙中還有血肉殘渣,容上眉骨微動,抬手捏碎了它鳥喙。
鷹頭鷲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下一瞬便在他手中化作灰燼,從他指縫之間緩緩流逝。
這妖物最喜歡群居,他都不用看,便知道流沙下全是鷹頭鷲。
容上懶得一個個揪出來,他將指縫中灰燼吹走,扛著虞蒸蒸往回走去。
途徑山水身旁,他隻是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便麵無表情繼續向前走去。
她師父自己都不急,他才懶得多管閒事。
容上還沒往前邁出兩步,便頓住了腳步。
虞蒸蒸揪著他衣裳,小心翼翼乞求道:“能不能把山水也救出來。”
向逢剛把安寧拖出去,正往山水這裡趕,可山水已經被流沙吞沒到了腰間。
雖然山水一聲不吭,但山水身旁流沙血紅一片,那都是從山水身上流出來血,看起來觸目驚心,不知要痛成什麼模樣。
虞蒸蒸知道他性情冷漠,能救她已是大發慈悲,即便她跪在地上求他,他怕是也不會同意。
可她就是想試一試,山水是她在這裡交到第一個朋友,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山水死去。
容上沒有理會她請求,他輕嗤一聲,頓住腳步繼續向前走去,眸底是漠不關心疏離。
她嗓音輕顫著,用帶著鼻音哭腔道:“求求你……”
他又停下了。
容上有些煩躁瞪了她一眼,果然女人就是麻煩,動不動就哭,哭他煩死了。
他抿住薄唇,神色不愉轉過身,將山水也拎了出來。
踩在劍上蕭玉清微微一怔,若有所思望了一眼容上背影。
那兩個男弟子都死了,救出來這三個人受了不同程度傷,最嚴重要數山水,那一雙腳血淋淋,根本看不出原本模樣。
向逢將乾淨襯衣撕下,想要給山水包紮,但山水往後躲了躲:“我沒事。”
他以為她生氣了,沉默一陣,輕聲解釋道:“安寧陷得太深,若是我先救出你來,她就會死在流沙中。”
向逢耐著性子:“彆生師父氣,好不好?”
山水點頭:“我知道,我不生氣。”
向逢鬆了口氣,山水是直腸子,向來不懂彎彎繞繞事情,既然她說自己沒生氣,那就是真沒生氣。
他輕輕抓住她腳踝:“我先給你包紮一下,若是疼就忍著些,待回去之後,師父會給你買最好藥丹,保證不會讓你留疤。”
山水將腳腕抽走,搖了搖頭:“山水是棺材,山水不疼。”
向逢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虞蒸蒸看清楚安寧腳上傷口時,忍不住氣成了河豚,她甚至想一把將向逢推進流沙裡喂那怪物。
狗東西,山水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才會碰上這樣不靠譜男人。
聽安寧方才慘嚎聲音,她還以為安寧腿沒了,結果安寧就隻是腳底被刮出一道血口。
多虧了向逢及時救安寧出來,要不然那傷口就要愈合了。
虞蒸蒸強忍著腳底痛意,正要聲討向逢,一抬頭卻發現沙峪穀兩側斷崖頂上,爬著一群密密麻麻黑色物體。
那數量之多,一眼望去,卻是看不到儘頭。
她微啟唇瓣顫了顫,指著斷崖,磕磕巴巴道:“魔,魔修……”
眾人朝著她指方向看去,隻見無數魔修立在山崖之上,他們腳下是劇毒赤背六眼蜘蛛,那蜘蛛層層疊疊,以極快迅猛速度從山崖爬下,朝著他們方向攻來。
放眼看去,那灰褐色山崖,卻是被上萬隻赤背六眼蜘蛛圍成了漆黑一片。
虞蒸蒸密集恐懼症犯了,這還不是最要命,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害怕這長著腿毛蜘蛛,看到這成千上萬蜘蛛,她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容上皺起眉頭,他乃神軀,百毒不侵。
這些蜘蛛對他來說,就跟地上石頭沙子沒什麼區彆。
可它們對於身後那群人來說,卻是來催命閻王爺。
隻要被赤背六眼蜘蛛咬上一口,就算是大羅神仙在這,也救不回來他們性命。
其實他倒也不是很關心他們死活,但虞蒸蒸若是死了,他就又得重新找個人給他塗藥。
想一想,好像還挺麻煩。
他懶洋洋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帶著他們走。”
這話是對向逢說。
向逢領命,攔腰將山水扛起來,率著眾人向後撤退。
他們是跑不過這些蜘蛛,若是想逃掉,就必須禦劍離開這裡。
虞蒸蒸和安寧都不會禦劍飛行,除了向逢之外,如今卻隻有蕭玉清一個男人,他自然不能一手帶兩個跑,隻能從兩人裡選一個。
蕭玉清左右為難,他是想帶虞蒸蒸,但向逢在一旁盯著他看,讓他扔下誰都不合適。
虞江江似乎差距了他難處,主動為他分擔:“我帶著姐姐走,蕭公子帶安寧姑娘就是了。”
蕭玉清隻猶豫一下,便點頭答應了。
如今事態緊急,由不得他們再浪費時間。
他扛起安寧就走,其他人也先後禦劍離去。
虞江江見眾人都走了,便也上前一步,扶著虞蒸蒸上了她青岩劍。
虞蒸蒸不想和虞江江同乘一劍,可大家都急著逃命去了,根本沒人聽她說話。
如今她要想離開這裡,也隻能依靠虞江江了。
虞蒸蒸腳下受傷了,隻能用掌心緊緊抓住虞江江手臂,膽戰心驚生怕自己掉下去。
剛飛上山崖,魔修們便緊追了上來,虞江江帶著虞蒸蒸本就吃力,再加上要躲避魔修,幾次沒把握好力度,險些從劍上跌下去。
見魔修緊追不舍,虞江江小腿肚子直打顫,她望著自己身邊累贅,眼底閃過一絲狠戾。
就算掉下去沒摔死,懸崖下都是赤背六眼蜘蛛,隻要咬虞蒸蒸一口,她就會神不知鬼不覺死去,可能連屍體都被啃噬乾淨。
虞江江低聲喃喃一句:“彆怨我,你死了對誰都好。”
風太大了,虞蒸蒸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虞江江輕笑不語。
在躲避魔修空檔,虞江江趁著虞蒸蒸還未站穩時,將手臂繞到她肩後,猛地用力一推。
虞蒸蒸被推猝不及防,失重感令她下意識想要伸手抓住什麼,可最後她卻什麼也沒抓住,身子直直從青岩劍上滾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