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逢從未見過如此百媚千嬌的山水。
他眼中的山水,是古靈精怪的,是憨態可掬的,是嬌俏可人的……
世間所有美好的詞彙都可以形容她,但他卻從不知道,她也可以是楚楚動人的。
在這一瞬,他才不得不承認,山水已經悄無聲息的長成了大姑娘。
山水抱著無名的靈位,緩緩朝著他走去:“師父,放了蒸蒸姑娘,帶山水離開這裡……好不好?”
向逢聽聞這話,眸中閃過一絲喜悅,她這是願意原諒他了?
他剛要點頭,眸光卻不經意掃到身旁的安寧,他看著麵色青灰的安寧,點頭的動作卻是猶豫了。
安寧活不久了,他必須得拿到容上的元神,給安寧續命,這樣等他拿到了凝魂珠,便可以救回雪惜了。
如果山水願意原諒他,那隻要他好好跟山水說明白,想必山水一定會諒解他吧?
向逢望著朝他步步走來的山水,語氣誠懇道:“山水,再等一等,等師父拿到元神,便帶你遠走高飛。”
許是怕她不理解,他又補充道:“雪惜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性命是她救的,若沒有她,也沒有現在的我。山水,你也不想師父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對不對?”
山水立在他身前,她不言不語,隻是認真的看著他,用眸光細細的描繪他的模樣。
她看著,看著,也不知怎地,卻突然紅了眼眶:“在你心裡,山水算什麼?”
向逢的眸光有些不忍,唇瓣微微張合,終是狠下心來將目光錯開,沒有回答山水的話。
他用那漆黑無底的眼眸,望向了容上:“我數到三,若是你不將元神交出,我便殺了虞蒸蒸。”
“三。”
“二……”
容上打斷他:“孤給你元神。”
向逢的神色微怔,他顯然沒想到容上會如此利索,他還以為他得先給虞蒸蒸放點血,容上才會同意交出元神。
容上抬眸望向虞蒸蒸,受毒性折磨,她已經幾近昏厥,若非是向逢拿劍刃抵在她脖子上,她怕是早就疼暈過去了。
即便如此,她泛白的唇瓣,還在輕輕顫動,似乎是在低喃著什麼。
她的嗓音無力,他根本聽不清楚她的聲音,可從口型來判斷,她應該是在說:“不要給他……”
容上看著她,薄唇微啟,回給她一個口型:對不起。
若不是他,她便不會被下毒。
若不是他,她也不會被向逢挾持。
歸根結底,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他早就該親手斬斷這一切,還她一個平穩安寧的生活。
可他太自私了,隻是因為不想讓她離開,便給了旁人一次次傷害她的機會。
現在,是時候了斷這一切了。
容上眸光低垂,他眼角瞥到蕭玉清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笑容得意,猶如勝利者的洋洋自得。
是了,蕭玉清早已篤定他會輸。
再強大的人,隻要有了軟肋,都會變得不堪一擊。
尤其挾持虞蒸蒸的人是向逢,他對雪惜起誓不能誅殺向逢,麵對向逢的要求,他隻有服軟應承的份兒。
若是他一怒之下失手殺了向逢,便算是違背了以神之名的起誓,他也會因此遭到嚴重的反噬。
可如果,他不再是神呢?
容上嘴角微抬,將手中的元神歸位複體,待那冰色琉光與體內的元神融為一體,他微抬的掌心中凝出寒氣凜凜的碧穹色冰棱。
隻聽到一聲響徹雲霄的哀嚎,甚至沒有人看清楚他的動作,那冰棱便已然刺穿蕭玉清的脊背。
容上嘴角在笑,他像是挑蝦線一般,慢吞吞的挑住那泛著青光的龍筋,他一點點的向上提拉,耐心的好比皇家禦廚。
蕭玉清麵上的笑容已消失殆儘,他毫無還手之力,整個人跪爬在地麵上,殷紅黏稠的鮮血浸透了他的衣袍,帶著皮肉的血渣子迸濺的四處都是。
他顯然沒想明白,容上的心思不是該全都放在虞蒸蒸身上,怎麼會突然想起來對他動手?
這不合理。
可他忘了,容上本身就是世間最不合理的存在。
看著蕭玉清血肉模糊的樣子,向逢目光略顯呆滯,他以為容上是想拖延時間,便冷著臉道:“我的耐心有限!”
容上將食指抵在唇角,作出一個‘噓’的手勢:“等孤處理完家事,自會將元神交付於你。”
蕭玉清滿身血汙,狼狽不堪,玉冠綰住的墨發散開,被血水粘黏成一綹一綹,他終於受不住那非人的折磨,忍不住開口求饒:“我們是血脈至親的親兄弟,我隻是一時昏了頭腦,求,求你饒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