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老太太看了依舊跪著的莫氏和沈氏一眼,說:“今兒早飯不用你們伺候了,你們去議事廳理家事吧,楊氏和柳氏都不在,你們務必謹慎行事,若有不明白的,儘可以過來問我。”
“是。”莫氏和沈氏齊聲說是,行禮退下。
柳氏的大院叫做來思院,取“昔我往矣,楊柳青青,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之意。
張嬤嬤含著淚,親自給睡蓮脫下鞋襪,將她的雙腳按在摻了藥粉的熱水中。
“啊呀!燙燙燙!”睡蓮呲牙咧嘴的亂叫,雙腿掙紮著要從小鬆木桶裡起來。
張嬤嬤死死按住睡蓮的膝蓋,不讓她起來,眼淚滴落在鬆木桶裡,“這時候知道痛了?!都凍得長了凍瘡都不見你皺一下眉頭?!”
睡蓮依舊叫燙,誇張的揮舞著雙手,對著柳氏喊道:“七嬸娘救我!皮都快燙掉了!”
“要泡足一盞茶的時間才能出來,再用這藥泥裹上,這是宮裡頭的秘方,你敷上一個冬天,興許明年就不會再患了。”柳氏仔細的將烈酒倒在碗裡的雲南白藥藥粉中,順手取了發髻上的銀簪攪拌成糊狀。
烈酒和藥粉充分融合,古怪的氣味從碗裡彌漫出來,刺激得柳氏眼圈也是一紅,掉下淚來。
張嬤嬤眼裡滿是怒火,厲聲道:“楊氏好歹毒的心腸,你還那麼小,萬一凍出個毛病如何了得?”
“這個——。”睡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說:“這個是我昨天晚上自己凍的。”
“什麼?!”張嬤嬤一巴掌隔著熱水拍向睡蓮光潔的小腿,“居然是你自己凍的!”
“嗯。”睡蓮點頭,緩緩將這幾天的計謀倒出。
原來正如楊氏所說,睡蓮確實是裝病。那天雖被罰站兩個時辰,但是她有所準備,錦帽貂裘的穿著,薑糖參片的含著,連翠帛都沒有凍傷,何況是她?
之前故作神秘晚間洗漱時隻要采菱、朱砂、石綠伺候,還弄得滿屋子薑片、蒜頭、乾辣椒、醋味,就是為了方便聽濤閣那些閒磕牙的丫鬟婆子們造謠,謠言重複千遍就成了事實。
楊氏在鬆鶴堂罰站之後,府裡三位妯娌分權,肯定不會讓楊氏好過,特彆是莫氏,更是不會放過將楊氏苛待睡蓮導致生了凍瘡的事情捅到五爺耳朵裡的機會。
到時候五爺沐休日回來,府裡已經變天了,定會對楊氏不滿,或許,對睡蓮自己也有所憐惜。
楊氏塞了翠帛這個耳報神打聽聽濤閣消息,睡蓮也授意幾個小丫鬟盯住翠帛。翠帛塞了十兩銀子給三等丫鬟春曉引守在門口的石綠離開。殊不知春曉早就被睡蓮通過添飯添菜兩姐妹的手收服了。
春曉拿了銀子,也答應了翠帛,可是她轉首就如實告訴了添飯……。
就這樣,翠帛挑開門簾偷看,睡蓮脫下左腳鞋襪,和朱砂合演了一場戲。
次日下午睡蓮給楊氏請安,楊氏破天荒的留她問了幾句話,還在玫瑰椅下生了熱騰騰的腳爐,睡蓮就猜到楊氏要做什麼。
當晚,采菱半夜偷偷端了一盆冰雪,睡蓮將赤/裸的右腳埋在了盆中……。
“傻瓜!難道不冷麼?!”張嬤嬤將睡蓮的雙腳從水桶裡撈出來,給她糊上藥泥。
“真的不冷,橫豎到最後腳都麻木了,倒是今天被張嬤嬤您給燙疼了。”睡蓮滿不在乎的說道。
張嬤嬤無奈道:“你這孩子,居然對自己這樣的狠。”
柳氏倒也不覺得意外,一臉了然道:“她若是不對自己狠一些,彆人會對她更狠。”
傍晚,鬆鶴堂,顏老太太臥房。
五爺顏誌暉跪在顏老太太臥榻前,匆匆而來,還穿著緋色官服,沒有換上常服,他麵色憔悴,眼下黑黑的眼袋表示他許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胸前繡著四品雲雀的補子似乎也晦暗無光。
原本他是站著的,後來聽容嬤嬤講述楊氏近日的所作所為,以及今日之驚險一一道來,說道顏老太太差點栽倒在地時,顏五爺不由得跪地,“都是兒子沒有管教好媳婦,釀成今日大禍。”
顏老太太默不作聲,過了半盞茶時間,方歎道:“楊氏是繼母,我也是繼母,可是啊,你憑良心說說,我可曾這樣對待過你?”
作者有話要說:五爺終於登場了,汗。
本圖是明朝四品官服的樸子,明代官階九品,一品至四品緋色,五品至七品青色,八品九品綠色。
明代文官服補子:一品用仙鶴,二品用錦雞,三品用孔雀,四品用雲雁,五品用白鷳 (一種產於我國南部的觀賞鳥),六品用鷺鷥,七品用鸂鶒 (古時指像鴛鴦似的一種水鳥),八品用黃鵬,九品用鵪鶉,雜職用練鵲。法官 (風憲官)用獬豸(古代傳說中的異獸,能辨彆曲直,用角爭鬥)。定職官常服用補子為:公候、駙馬、伯,用麒麟、白澤。
明代武官服補子: 一品、二品用獅子,三品用虎,四品用豹,五品用熊,六品、七品用彪,八品用犀牛,九品用海馬。
雜職用練鵲。法官(風憲官)用獬豸(古丁代傳說中的異獸,能辨彆曲直,用角爭鬥)。定職官常服用補子為:公候、駙馬、伯,用麒麟、白澤。
本圖是顏五爺四品官府的雲雀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