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說:“青蓮這孩子年紀小,沉不住氣,得了門不錯的親事,上頭又有老太太和五爺發了話備嫁妝,前幾天風言風語傳的,還聽說她奚落品蓮嫁不出去,如此得意忘形,五夫人又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就拿顏姨娘做文章,敲山震虎。”
柳氏緩緩搖頭道:“沒有那麼簡單,楊氏要顏姨娘死,是因為青蓮婚事木已成舟,五爺和老太太連連施壓,她無法推脫。既然如此,她就要利用青蓮所有聯姻的資源,為慧蓮和嗣哥兒鋪路。”
“顏姨娘在一天,就是攔在中間的絆腳石,隻要踢開這個絆腳石,楊氏風風光光將青蓮嫁入張家,青蓮若想坐穩張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必須要依仗娘家,她又不像怡蓮那樣有個親弟弟指望著,到時候,青蓮就是楊氏的牽線木偶,要她向東,她就不敢指西。”
張嬤嬤低聲道:“聽說生下大老爺的田姨娘,就是在大老爺十五歲中了秀才之後得了瘋病死的,莫非——和五夫人一樣,去母留子?”
“三十多年前的老黃曆了,誰能的清?”柳氏嘴上是這麼說,可心裡有八分相信是顏老太太動的手。
聽說田姨娘是得了瘋病而亡,大老爺對此耿耿於懷,甚至借著大夫人的手屢次與老太太打擂台,可這又如何呢?生母已經死了,大老爺心裡再不服,也要尊顏老太太為嫡母,聽從老太太的安排……。
快到中午的時候,柳氏和張嬤嬤已經勾出了幾個不妥當的丫鬟名單,討論著怎麼和老太太找個合適的理由,把這些人攆出去。
打聽消息的丫鬟回來了,對著張嬤嬤耳語一番退下。
“替罪羊是誰?”柳氏問道。
“楊氏好毒的算計!一石二鳥!”張嬤嬤低喃道:“替罪羊是溫姨娘!”
清晨事發後,顏姨娘和溫姨娘合住的院子就被封閉起來,所有人不得外出,院門外一把大鎖,隻開了角門出入。
楊氏帶著楊嬤嬤等人去了院子開審,丫鬟婆子媽媽們都跪地喊冤,楊氏命人堵了嘴,所有人先打十板子。
溫姨娘身邊的管事媽媽受不住刑,招供說昨天半夜被一陣低吵聲驚醒,她起床偷偷去了院子瞧,見溫姨娘和顏姨娘不知在吵什麼,動起手來,推推搡搡中,溫姨娘將顏姨娘推到井中!
她當場一聲低呼,被溫姨娘發現,溫姨娘褪下手上的翡翠鐲子塞給她,要她不要說出去,否則就要反口說是她推了顏姨娘下井。
管事媽媽將口供簽字畫押,還發誓若有胡說,天打雷劈。
溫姨娘大呼冤枉,說那翡翠鐲子已經丟失幾日了,罵管事媽媽血口噴人,楊氏命人剝去溫姨娘的衣衫,溫姨娘身上果然有各種青紫淤痕和看似女人尖利指甲抓破的皮膚為證。
溫姨娘哭訴說這是楊氏的楊嬤嬤昨日打的,可沒有人替她作證。
楊氏大怒,說溫姨娘胡亂攀咬,便命人掌嘴,二十板子下去,溫姨娘掉了七顆牙齒,臉也被打爛了,根本無法說話。
最後,楊氏命人寫了因口角兩個姨娘廝打,溫姨娘將顏姨娘推到井中的供詞,兩個粗實婆子將溫姨娘的手往她血肉模糊的嘴上一抹,啪的一下蓋在供詞上,留下一個血手印。
下午的時候,楊氏拿著兩張供詞去了鬆鶴堂,說起了今早的悲劇,還抹了幾把眼淚,說:“都是媳婦管教無方,致使房裡妾室爭風吃醋,弄出了人命,請母親責罰。”
顏老太太一見供詞上血淋淋的手印,就一把扔開,閉眼轉動佛珠念佛,過了約半個時辰,當楊氏以為老太太睡過去了,打算離開時,顏老太太才開口說:“知道了,退下吧。”
“母親,您看——。”楊氏還要說什麼,卻被顏老太太不耐煩的打斷。
“我累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顏老太太冷冷的掃了一眼楊氏,說:“今天是魏氏的陰生,你去佛堂燒一炷香,拜拜你姐姐。”
楊氏臉色一白,道:“是。”
楊氏走後,容嬤嬤進來,對著顏老太太耳語道:“都安排好了,那溫姨娘早去了大半條命,能不能挺過來,就看她的造化了。”
顏老太太問:“聽濤閣那邊呢?”
容嬤嬤回道:“都辦妥當了。”
“嗯。”顏老太太點點頭,說:“九丫頭若回來了,你就叫她回自個院子裡,這三天閉門謝客,不要出來——這孩子聰明,她知道該怎麼做。”
“是。”
楊氏去了祠堂胡亂給魏氏上了一炷香,回到泰正院,不久,楊嬤嬤惶急來報,說:
“夫人,不好了,溫姨娘被容嬤嬤帶人搶走了,說是送到老太太的田莊裡關起來。那顏姨娘的屍體,也被容嬤嬤抬走,用地窖的冰塊鎮著,說——說老太太說了,顏姨娘到底服侍五爺一場,等五爺下了衙門,好歹見上一麵再入棺埋了。”
楊氏大怒:“廢物!都是廢物!我就去了半個時辰,就出這麼大變故?!”
“還有——。”楊嬤嬤看著楊氏的臉色,咬牙道:“聽濤閣那邊,咱們安插的幾個人全部被七夫人和容嬤嬤攆出來了,隻有翠帛還留著。”
作者有話要說:顏老太太裝念經半個時辰,還要楊氏去給魏氏上香,是在調虎離山。。。。
圖1是睡蓮抬頭看時,冰冷的上弦月。
圖2是睡蓮的百合髻
圖3是睡蓮的鳳穿牡丹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