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添飯就叫醒了睡蓮,迷迷糊糊的,睡蓮坐在浴桶裡,張嬤嬤拿出一排各種顏色的小瓶,就像調一鍋鮮湯似的,時不時倒出各種說不出名字來的什麼露、什麼水進浴桶最新章節。
睡蓮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待宰的小豬,首先要淋上熱水刮毛清洗。
“張嬤嬤,我昨晚洗過澡的。”睡蓮看著張嬤嬤倒出幾滴玫瑰味道的香露,掙紮著要從浴桶立起來。
張嬤嬤強勢的將睡蓮按進浴桶,以毋庸置疑的語氣說道:“彆搗亂,你坐著就是了,這才剛開始呢。”
言罷,張嬤嬤叫了添飯添菜兩姐妹進來,命添飯給睡蓮的長發都塗上某種黑色的膏體,添菜則用摻著玫瑰精油的香糕給睡蓮按摩全身!
最後,張嬤嬤得意的看著睡蓮如砧板上的一塊肥肉任由添飯添菜擺弄著,感歎道:“就是宮裡頭貴妃侍寢也就這待遇了,半個時辰之後,保管你脫胎換骨。”
睡蓮厚著麵皮說了一句,“嬤嬤,我現在就很好了,脫胎換骨什麼的,再換也好不過我現在的皮囊啊。”
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看來自己是瞎操心了,張嬤嬤笑道:“就是西施再世,她也有不儘如人意的地方。這一女人啊,一輩子除了投胎,就是嫁人了,新娘子這個時候不美什麼時候美?你就乖乖的在水裡泡著,橫豎外頭有人幫你張羅。”
睡蓮有些擔憂道:“我這是皇上賜婚,估摸著今天還會有宮裡禦賜的添妝,說不定,幾個王妃還會悉數到場,到時候場麵會很複雜,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狀況。”
如今到了立太子的時候,呼聲最高的就是趙王和魏王,朝堂上兩個皇子暗中鬥法,目前表麵上是不分仲伯,而朝堂下趙王妃和魏王妃也是明爭暗鬥,離儲位都隻有一步的距離,上位了就是九五之尊,失敗者隻能回藩地做個無權無勢的小王爺。
皇上明麵上是不偏不倚,而魏王卻很明白自己的優勢在那裡,他叮囑魏王妃顏如玉:“不爭就是爭,目前我們必須以防守為主,趙王做的越多,犯的錯也就越多,我們不犯錯就是最大的爭。”
顏如玉何等聰明?立刻明白了魏王的意思,每每遇到趙王妃的挑釁,她要麼避開,若實在被避的避無可避,她也不介意鬥上一鬥,隻要不讓皇上覺得她這個兒媳婦懦弱就行。
皇上賜婚,幾個王妃肯定會看在皇上的麵子上前來觀禮,到時候趙王妃和魏王妃暗鬥起來,顏府這個東道主就麻煩了。
唉!結個婚都不省心啊!睡蓮感歎著,居然不知不覺泡在浴桶裡睡過去了。
醒來時她已經躺在火炕上,穿著家常的鬆江布寢衣,添飯拿著乾布巾給她擦乾頭發,添菜正在給她上最後一遍玫瑰香膏,這香膏還真管用,睡蓮瓷白的肌膚猶如上了一層釉色般光滑透亮,帶著淡淡玫瑰花香,整個人就是一隻嬌豔欲滴的玫瑰花,等待著新婚夜裡乍然綻放!
“八夫人來了。”添飯添菜忙放下手裡的活計行禮,睡蓮正待從炕上起來,八夫人宋氏忙坐在炕頭上阻止了,對添飯添菜說道:“你們先下去。”
“是。”添飯添菜退下。宋氏拿出一個錦盒,麵色怪異的躊躇一會,而後打開,裡麵赫然是一個和嬰兒胳膊差不多粗細的染色象牙雕的角先生和一本各種姿勢的春/宮畫冊!
然後,宋氏低聲道:“把它拿起來仔細瞧瞧。”
這個——睡蓮驚得目瞪口呆,古代要麼嚴肅的緊,要麼是出乎意外的開放,她顫顫的雙手拿起那個象牙雕的角先生,暗想幸好這位雕琢的工匠是屬於寫實派,尺寸什麼的基本比較靠譜,自己一隻手就能握住。
“不要害怕。”宋氏明明自己臊的滿臉通紅,還必須完成柳氏交代的任務,她翻開畫冊的第一頁,指著兩個裸/體男女(**男屬於蓄勢待發的狀態),低聲說道:“夫妻陰陽/交/合,乃人之大倫,如此方能繁衍子孫,隻是莫要耽於此……。”
宋氏翻了幾頁,低聲細述交/合之道,“……莫要害怕,幾次之後,你就慢慢懂了,其實並沒有那麼難受。”
睡蓮一邊麵紅耳赤的看著春/宮,兩隻手局促的交叉握著象牙雕的角先生,突然吧唧一下,左手把
角先生的根部擰了下來!
這時睡蓮才發現,原來根部是個竹製的塞子,角先生內部其實是中空的!
睡蓮脫口而出,“咦,怎麼是空的?”
宋氏怕誤導了睡蓮,洞房裡惹笑話,隻得忍住羞指點迷津道:“真的自然是實心的,這個假的是工匠故意將象牙雕空,可以——可以灌進去熱水,用塞子塞住使用……。”
啊!古人真是奇思妙想!美觀實用不傷身……。睡蓮正想著呢,宋氏覺得自己誤導了小姑,連忙正色道:“夫妻同床,是為繁衍子嗣,這等器物,實乃玩物尚誌,大家出身的閨秀,是不會用這些東西的。”
看著宋氏嚴肅的表情,睡蓮暗歎道:八嫂太有本事了,居然能用新聞聯播的表情來講解春/宮,太違和了呀。
宋氏足足講解了兩盞茶時間,最後還問了睡蓮幾個問題,聽著睡蓮結結巴巴的回答,宋氏感覺小姑還是明白了大概要領,心下稍定,將角先生和春宮圖放進錦盒裡,要睡蓮收好。
睡蓮心裡還在感歎著古代工匠的神奇,宋氏頓了頓,說道:“洞房肯定會痛的,你忍一忍就過去了,若實在覺得難熬——。”
“這是張嬤嬤托我送給你的,說是什麼顛茄汁,是從曼陀羅花裡提煉出來的”宋氏又塞給睡蓮一個水晶小瓶,說道:
“若實在忍不住疼了,你就滴上二三滴這個汁水在眼睛裡麵,那就不覺得痛了,而且還能保持清醒——不過你千萬要記住,隻能滴幾滴,不能服用,這東西比蒙汗藥還厲害,你留著以後防身用。”
睡蓮拿著水晶瓶,徹底傻眼了,張嬤嬤手裡的各種藥物還真是齊全。
顛茄汁是一種著名的鎮定劑,口服的話也有致幻的作用,在後世是當做迷/幻/劑使用,在文藝複興時期的歐洲,歐洲貴婦們出門交際時,會把顛茄汁滴在眼睛,形成散瞳的效果,看起來格外的美麗,後世流行的美瞳隱形眼鏡和顛茄汁的效果類似。
睡蓮緊緊抱著水晶瓶,開始擔心今夜洞房花燭夜。許三叔正值壯年,還是個從武的健身愛好者。
而自己這個皮囊隻是初通人事的十八歲少女——儘管十八歲在這個時代也算老姑娘了,可是,咳咳,若三叔“壯年聊發少年狂”,渾身的熱情要燃燒掉自己這朵初綻的玫瑰花,自己體力招架不住的話,應該可以滴上幾滴緩一緩……
睡蓮正胡思亂想時,宋氏已經悄然離開,出去和顏家的女眷一起招呼客人去了,如今莫氏一房搬出去單過,宋氏就是顏府最長的兒媳婦,今日來賀喜的女眷都是權貴人家,她身上的擔子可不輕——不過,比起剛才麵紅耳赤的性/啟蒙講解,宋氏還是覺得周旋應酬貴婦比較容易些全文。
宋氏剛剛離開,朱砂石綠添衣添飯等人一哄而上,圍著睡蓮換衣的換衣,擦頭發的擦頭發,因為待會就有女賓來添妝了。
睡蓮穿上大紅遍地金石榴紋妝花褙子和火紅的石榴裙,頭發鬆鬆綰一個圓髻,脂粉未施,素淨的一張臉猶如剛剛出窯的甜白瓷。
最早來的,是姚府姚二夫人和大少奶奶,姚二夫人是看著睡蓮長大的,昔日睡蓮的生母魏氏也是姚二夫人的手帕交,她看著睡蓮羞怯而又充滿期待的眼神,心裡不僅又想到了和離的長女知芳,因怕失了態,姚二夫人給睡蓮添妝完畢後,由大兒媳婦扶到東廂歇息去了。
已經八歲的姚二小姐姚知菲已經成為一個懂事的小大人了,她緊緊牽著小侄女安姐兒的手,中規中矩的說了幾句吉祥話,末了,看了看眼神早就往點心盤子上瞟的安姐兒。
安姐兒鸚鵡學舌似的將大姑姑知芳反複教導的“祝吉祥如意,百年好合”,睡蓮心都軟了,抱著安姐兒親了親,知菲將小侄女引到房間一處不顯眼的地方坐著,拿點心哄住她乖乖聽話,然後靜靜的看著睡蓮出嫁前的全過程——她姐姐知芳交代過的。
經曆了偽帝作亂這場浩劫,姚家二小姐知菲迅速長大了,八歲的她,有著十六歲少女的沉穩。
莫夫人帶著大兒媳婦韋氏和品蓮來了,他們現在已經徹頭徹尾成為顏府的客人,莫夫人這幾年老的很厲害,鬢發蒼白,眼神也開始渾濁起來,在她身上已經找不到昔日的風華;韋氏因要為公公顏五爺守著三年孝期,所以她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倒是出嫁女品蓮生了個小女孩。
“怎麼不見真姐兒?”睡蓮接了這三位的添妝,側身問品蓮。真姐兒就是品蓮和遊大少長女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