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問世間愛情為何物,直教人輾轉難入眠(1 / 2)

十八釵 暮蘭舟 7811 字 8個月前

一聽老婆帶著孩子回娘家了,許三郎如晴天霹靂般,一時反應不過來,就當他以為蒙騙過關時,卻被懸在頭上的利劍砍掉了腦袋最新章節。

好比後世扶桑國鬼片的主角,你以為你終於逃脫了貞子的追殺,回家洗澡睡覺,最最放鬆的時候,赫然發現其實貞子就和你睡在一個被窩裡。

許三郎直覺大事不好,夫妻七年多,摩擦也是有的,他做低伏小哄一哄,勸一勸基本就過關——儘管絕大多數時候,他並不知道自己錯在那裡,他也沒太打算知道,可是他覺得,男人麼,就該大度點,認錯是解決問題最快的辦法,他工作很忙,很少有時間在家陪妻兒,再說這個工作有危險性,誰敢一定保證回到家裡是活人而不是屍體?

而且他比妻子足足大十三歲,而女人要比男人活得長,他甚至偷偷算了算曆代永定侯的平均年齡,如果以這個數字作為參考值的話,他和睡蓮隻有不到三十年相處的時間!

再劃掉在衙門和軍營的工作時間、往返的路程時間、吃喝拉撒睡等等,他能和睡蓮相處的時間斷斷續續加在一起不到兩年——如果以後要長期在沙場征戰的話,連兩年都要被砍一大塊去,這才是人生苦短啊……

許三郎呆坐了一會,空氣中還殘留著睡蓮的味道,每個毛孔都似乎叫著睡蓮的名字,以前鬨小彆扭時,晚上睡蓮還是會許他上床,但就是轉過身、彆過臉不理他,他厚著麵皮貼過去,睡蓮被他糾纏不過,就乾脆起來去子龍的臥房睡下,橫豎許三郎麵皮再厚,也不敢在兒子麵前涎皮賴臉。

後來子龍漸漸大了,不太好意思和母親同睡,睡蓮就去子鳳臥房,和二兒子在一起。

那時許三郎安慰自己,好在生了孩子拴住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嘛,廟在和尚就在,總有法子再把人哄回來。

可如今和尚和廟都跑了,這可怎麼辦呢?

許三郎突然站起來,命人趕緊準備,他要去什刹海顏府接夫人回來,可是馬車行了一半路程,他又折返回了寧園,暗想睡蓮已經和娘家人說她和孩子要在娘家住幾天,我若這個架勢趕到顏府接人,便捅破了夫妻鬨彆扭的事情,那時睡蓮沒有台階下,這梁子就更大了,倒黴的還是自己。

不如我先忍一夜,明日早點從大營回來,準備厚禮去嶽家顏府拜訪,就說小婿公務太過繁忙,無暇陪妻兒回娘家暫住,這樣既有麵子、又有台階,把此事遮掩過去,說不定那時睡蓮已經氣消了,夫妻雙雙把家還呢。(舟廬山瀑布淚:三叔,您老終於學長進了!)

想到這裡,許三郎平添了幾分自信,開始展望未來,隻不過夜間孤枕難眠,那一夜在睡蓮池的放縱無數次在腦海裡重現,那一夜有多麼美好,今夜就有多麼淒涼。

與此同時,什刹海顏府,聽濤閣。

在舅家瘋玩了一整天,三個孩子都累了,早早睡下。

睡蓮毫無倦意,閨房還是昔日的模樣,院裡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沒有變過,靜靜等著舊主歸來。

顏家靜字輩的女孩離單獨居住的年齡還很遠,所以聽濤閣一直都是空的,如無意外,聽濤閣下一個小主人應該是顏十爺寧嗣和秦氏的嫡長女、四歲的靜蕾。他們的嫡長子也有兩歲了,叫做靜騰,飛黃騰達之意,可見顏家對這個孩子的希望之深。

夜已深,睡蓮獨自走到那顆老梧桐樹下,當年練習射箭的耙子還在,樹下的秋千隨著晚風輕輕擺動著,睡蓮坐在秋千上,緩緩蕩起來,心思也隨之飛的好遠。

今天帶著孩子回娘家,因她一去南京是七年,南京風雲變幻,娘家人甚是牽掛,所以此次她說在娘家住幾天,讓三個孩子和表兄弟表姐妹多親近親近時,娘家人也不覺得突兀,已經是當家主母的十夫人秦氏忙命人打掃聽濤閣,搬來被褥蚊帳冰盆等居家之物安置下來。

倒是最了解她的七老太太柳氏看出了些許端倪,臨睡前來聽濤閣瞧她,說道:“……夫妻兩個偶爾鬨些彆扭其實是好的,能鬨彆扭,表示心裡是在乎對方、還有些期許的,那些相敬如賓的夫妻才真要不得呢。當年我和你七叔就是相敬如賓過日子——。”

柳氏頓了頓,歎道:“他對我的要求並不多,能給他生個兒子、孝敬他母親就足夠了,我呢,隻要他尊重我這個妻子就行了,其他的都不敢奢望。”

“我每每讀你從南京捎來的信件,覺得那許三郎對你和孩子都是用心的,這樣的男人,應該是值得你依靠的,這世間能有幾個幸運的女子能覓得這樣的良人呢?所以你要懂得珍惜,小兩口床頭打架床尾和,彆太較真了。你在娘家住幾天,他一來借你和孩子,你就跟著他回去吧,好好過日子。”

睡蓮心頭一暖,在娘家裡,也隻有柳氏至始至終都在為自己打算著。

這七年柳氏也老了,舊年壓抑的心事也開了,眼神不複當年的銳利,柔和了許多,眼睛周圍滿是皺紋。她也不管事,家務都交給侄兒媳婦秦氏和兒媳婦宋氏打理,在家含飴弄孫,大孫子白哥兒滿十歲搬到外院單獨居住後,宋氏又有了身孕,身子不方便,寧佑便把三歲的大閨女靜瑛抱到柳氏那裡養著。

每當提起大孫女,柳氏的嘴角都是笑紋,“她雖不如你小時候聰明伶俐,但也是可愛的,得了什麼好東西,都想著我,巴巴的送過去,我看啊,倒比她哥哥靜白孝順。”

說到靜白,柳氏更是停不住,說道:“靜白調皮,讀書不用心,他老子發狠關了幾次書房,才慢慢把性子扭過來,能夠安安靜靜讀半日書了,你說你家子龍也是頑劣,其實不用太擔心啦,像靜白這樣,過了十歲就穩重了……”

睡蓮笑眯眯的聽柳氏將這對孫子孫女的趣事,人生的軌跡行至這裡,柳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孫子身上,話語間都是愛意,不像以前那樣日夜憂思、勾心鬥角,冰封的心靈慢慢解凍,對人性開始學會信任,所以會勸她跟許三郎回家,好好過日子。

這個時候的柳氏,沒有宮廷女官的威嚴,沒有做媳婦的警覺,沒有逃亡時冷靜分析,她此時和普通老婦人差不多,想著孫子的教育、想著孫女苦夏挑食,明日該給她準備什麼樣的三餐,勸她多吃些。

這樣的柳氏,才是幸福的吧,算計了大半輩子,她終於有足夠的資本退出爭鬥了。而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乘著柳氏說到口乾舌燥喝茶的功夫,睡蓮佯裝撒嬌道:“嬸娘儘說的是靜白和靜瑛,都懶得提我了,您就不擔心我吃醋?”

噗!柳氏一口水全噴出來,笑罵道:“你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怎地還如此小女兒態?定是你那夫君慣的。”

睡蓮一怔,訕訕笑了笑,又說了會子話,柳氏突然話題一轉,問道:“星河是怎麼回事?”

睡蓮笑容不減,說道:“她是雪姨娘生的庶女,是我和侯爺的女兒,我們順平侯府的庶長女。”

柳氏目光突然變得清亮起來,說道:“雖如此,但我瞧著你教養這個孩子的方式,還有星河的言談做派,並非是當做庶女養的,恐怕將來許多嫡女的派頭都比不上星河。在外人看來,她們恐怕是覺得你裝賢惠,裝大度,為了討侯爺的喜歡,才會對庶長女這麼好,可我是從小看見你長大的,你並沒有偽裝賢惠。”

睡蓮想了想,自嘲道:“這七年在南京,或許我就變了呢,偽裝的太好,連嬸娘您都騙過了。”

柳氏淡笑道:“再裝,也要局限在女人的天性之內,除非她厭惡丈夫觸碰,或者——或者喜歡磨鏡之緣(注:就是女同的意思),除此以外,女人的天性,對分享丈夫的姨娘都是的,姨娘生的孩子,就是插/在內心的一根刺,誰會對一根刺那麼好呢?難道你是觀世音菩薩轉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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