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言原本是在一間涼亭內坐著的,這涼亭位置隱蔽,平日裡根本無人經過,也省了他跟那些見識短淺的妃子打交道。
而阿布卻說萬俟琳琅在這附近?
公子言也不由愣了一下。
然而他確實聽到了一陣動靜,循著聲音望去,也果然就是那萬俟琳琅。
她穿著一身粉色的宮裝長裙,樣式卻偏清減,一頭青絲隨意挽起,隻鬢邊垂下一縷,倒是平添一分哀愁。
遠遠看著倒是弱柳扶風的嬌貴人兒。
按理說這萬俟琳琅近來是深得帝寵,單從謝骨去她關雎殿的次數就可見一斑,若是尋常出行,定然是浩浩蕩蕩一堆宮人隨侍的,但此時跟在她身後的也隻有一個宮女,低調得讓人奇怪。
公子言微微側了側身,用涼亭的柱子擋住自己,但又不動聲色地注視著這萬俟琳琅,想知道她到這兒來是想做什麼。
眼看著萬俟琳琅徑直向著涼亭的方向走來,公子言心裡也不免疑惑——這萬俟貴妃知道他在這兒?
他繼續看著,然後就發現萬俟琳琅停住了腳步,又轉身吩咐了那宮女幾句,宮女似乎在勸,可萬俟琳琅卻很堅持的模樣,皺眉叱了兩句,隨即宮女福身,離開,而萬俟琳琅卻又拐了一個彎,徑直消失在掩映的樹叢裡。
原來不是來找他的。
公子言神情舒展片刻,可很快心裡也湧起了疑惑——既不是來尋他的,此處又這樣偏僻,那萬俟琳琅究竟是要做什麼?
多半是有秘密。
於是公子言也低低叮囑了阿布在遠處跟著,自己悄然跟了上去。
此時萬俟琳琅已經走遠了,不過以公子言現在恢複了不少的武功水平,大概分辨什麼方向有響動也並不難,所以他很快就循著聲音走了過去,而萬俟琳琅的那一截粉色的裙角也如預料般出現在公子言的視線中。
隻是公子言卻並沒有見到想象中的密謀交談等畫麵。
因為那萬俟琳琅正倚在一棵樹後,低低嗚咽著。
她在哭?
公子言心頭一震,倒是沒想到這萬俟貴妃來了這僻靜之地又專門屏退左右,居然隻是為了哭?
這萬俟貴妃不是很受昏君寵愛嗎?怎麼還在這裡哭?因為她是
北陵的公主?
一時間公子言心中湧出許多猜測,見這萬俟琳琅似乎孤苦的樣子倒是難得起了些同情,不過他現在也是獨木難支,根本就幫不了萬俟琳琅,甚至還需要她手裡的那支軍隊。
這一刻他幾乎忘了,一個手裡能握有一支精悍軍隊的人,怎麼可能柔弱無依至此?
心神震懾之下,公子言不自覺退了一步,卻踩斷了一根枯枝,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萬俟琳琅連喝道:“誰?!”
原本按照公子言的想法,被發現後是要立即離開的,但鬼使神差的,他不僅沒有退,還反而上前了一步,溫聲道:“萬俟貴妃。”
而萬俟琳琅也已從樹後繞了出來,臉上淚痕都沒擦一下,顯然是驚慌極了。
都說美人流淚的風情最惹人憐,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公子言腦海裡驟然閃過了這句話。
萬俟琳琅卻已怯怯地開了口:“聶公子?”
……
此時禦花園裡的才子佳人圖謝骨是不知道的,即使知道了他也沒太大興趣了,本來若是如他猜測的話,這兩人早就該勾搭在一起準備謀財害命了,畢竟從萬俟琳琅來到南羅國也已有差不多三個月,能把她拖到現在才和公子言有個徹底的接觸已經不錯了。
更重要的是,三個月的時間,原本國庫和他的私產已經從一貧如洗逐漸豐厚起來,而他本人,在這個世界,也已經成功地洗脫了窮鬼的稱號,雖然可能離富可敵國還有差距,但不要緊,整個國家都是他的。
金錢的快樂是無窮的,所以謝骨也稍稍放鬆了一些。
總歸這麼久以來,謝骨也已經看出來了,公子言還算聰明有野心,但不管是在他謝骨還是那萬俟琳琅麵前,都不怎麼夠看,若不是原反派喜歡這公子言,對方根本就沒什麼機會翻盤,早就被一刀砍了。
既是如此,全心防著萬俟琳琅就好,相比起無根之萍的公子言,萬俟琳琅的觸手伸到了哪裡,連謝骨都不太確定。
所以雖然謝骨並不願意掀起戰爭——皇帝這個身份實在不方便他發戰爭財——但他還是得儘快為此做些準備。
現在那耿汶山已經被砍了,時至今日朝堂上的幾個大毒瘤也清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哪怕有
些問題,但謝骨也不準備再動了,畢竟若是深究下去,恐怕在原反派的高壓統治下,能活到現在的,肯定不會是純粹的浩蕩光明。
不過謝骨也不在意這個,對他來說,隻要彆太臟,好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