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剛剛自己對這裡的桃源評價,再看看謝骨笑吟吟的神色,姚遠武突然覺得有點臉紅。
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誤解了謝骨什麼的,而是在為自己剛剛居然讚美了這個周扒皮的地盤感到羞愧。
他的革命意誌太不堅定了!
項芮開口問道:“這下麵,都是人類?”
謝骨笑眯眯回答:“不全是。”
不全是的意思,不就是大部分都是嗎?
但謝骨是怎麼在這兒聚了一批人的?他什麼時候乾的?為什麼這麼做?
太多太多的疑問全部聚在項芮的胸口,連帶著之前那兩隻喪屍對於謝骨“王”和“老板”的稱呼細節,變成了一團迷霧,讓她捉摸不清,卻又覺得至關重要。
謝骨卻沒給項芮搶先發問的機會:“不如下去看看吧。”
……
等靠近這個“村子”的時候,項芮等人才意識到自己之前所看見的也隻是冰山一角。
之前那遠遠一瞥,除了拖拉機和電燈等少數設施還保留了一點現代感以外,或許“古色古香”這個詞更符合人們的印象,但實際上在那一排排兩三層小樓的後麵,還有著大片大片的平層建築,借由樹木等天然的遮蔽物掩蓋,但靠近一些就能聽到轟隆作響的聲音。
姚遠武震驚道:“你把人都關起來做苦工?!”
他腦子裡瞬間就出現了在聯邦成立最初時就迅速打擊到毀滅的人口販賣行業以及每年都能大鬨一次的企業家剝削勞動者類新聞,胸中頓生憂國憂民之感,但問題是以前這些事有強力政權解決,現在誰能壓得過謝骨?
謝骨嗤笑一聲:“姚先生的想象力怕是太豐富了。”
這時車軲轆的滾動聲音響起,似乎有人在把什麼東西運送出來。
果不其然,片刻後樹叢裡就鑽出來兩個戴著鬥笠全身捂嚴實的人,一個推著一車水泥,另一個手裡提了兩大桶的染料,穩穩當當往著前方走去。
還說沒有壓榨苦工!這推車!這兩大桶!多重!
姚遠武當即正義感爆棚想要走上前去攔下那兩名可憐的人類,結果對方一個轉彎,正臉露了出來——一個臉上被可怖傷口貫穿,另一個更絕,半邊臉上是被咬過
的齒痕。
很明顯這是喪屍啊!而且樣子可怖得讓自覺見慣的基地代表人們都有些發怵。
謝骨懶洋洋道:“這些小家夥們死的時候有點醜,會嚇到人類,正好這裡勞動力也不多,索性把它們安排來做些沒技術含量的力氣活,平時也沒有人類會經過這兒,也不擔心會有誰克製不住殺戮的**對人動手。”
而這些喪屍們真正工作的場景才叫人感到震驚——或者說驚恐。
如今末世來臨,社會動蕩,生存都麵臨著極大的危機,大部分人都沒辦法在混亂中回歸正常秩序,彆說是上班工作了,殺人放火還不算常見已經是這些基地的領導層們極力維持的結果了,末世到現在不過兩年左右,他們最大的成果也就是基本維係了基地內部的平衡,但這就像在刀尖上起舞,稍有行差踏錯,外部喪屍的威脅和內部不安定的因素都有可能讓這脆弱的和平毀於一旦。
這也是他們這些人會冒著生命危險參加謝骨這個“會議”的原因。
但是,就在他們這些自以為還是智慧種族的人類,費儘心思治安□□,展望著五年穩定基地十年自給自足五十年發起反攻一百年消滅喪屍兩百年重建家園的時候,這些喪屍居然已經開始進行流水線生產了!
這代表著什麼?
他!們!已!經!邁!入!了!工!業!化!進!程!
在人類文明因為喪屍爆發急速倒退兩千年的時候,這些喪屍已經橫跨了從人類的祖先古猿誕生到現在整整數百萬、甚至上千萬年的進化史!
這何止是彎道超車?這簡直是彎道超車!
在場不少人已經開始懷疑喪屍爆發到底是人類的災難還是進化契機了。
而那些喪屍們在謝骨的壓迫下也並沒有向這些人發起進攻。
雖然看得出來新鮮血肉的味道讓它們有些躁動——畢竟這些喪屍大多還是低級喪屍,對於殺戮**並不能很好地壓製,但在喪屍王的威壓下,刻在基因裡的森嚴等級本能卻極好地限製了它們的衝動,除了有些喪屍因為動作過於激動導致胳膊腿上傷口又裂開了以外,一切都非常的和諧。
所有人從那處工廠離開的時候,表情都相當沉重。
由不得他們不沉重,因
為他們都開始忍不住想,如果喪屍已經發展到完全可以憑自己就達到工業化水平,甚至更強的地步,那人類的意義究竟何在?可以被圈養起來的美味食物嗎?
直到有清脆的讀書聲傳入他們的耳朵中。
此時他們已經在謝骨的帶領下往著那幾排小樓的方向走了過去,原先在山坡上的那一批中級喪屍和高級喪屍們都早已散去,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隻是可以看出在路上挑著擔子的行人其實也不是人類,而是幾隻麵目還算完好的中級喪屍。
卞文山的瞳孔當場開始表演地震:“你們這都開始普及義務教育了?!”
不對,重點難道不該是謝骨這個血腥的劊子手連孩子都不放過嗎?!
謝骨也聽見了讀書聲,冷笑道:“我怎麼可能搞這種慈善?”
雖然教育的普及非常重要,因為這事關人才的培養以及一個組織或是政權的未來,但謝骨原先也確實沒有專程撈幾個小孩兒回來辦學校的心思。
畢竟這是項長期投資,前期投入不少,就算後期回報往往巨大,但等到能有收益的時候,他大概已經完成任務回現實世界了,謝骨沒有自己栽樹然後讓那個負責掃尾的替身乘涼的興趣,所以推廣教育根本不在他的計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