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的有話說,放在最前麵】
【如果十八年前沒有意外發生,故事或許會是這樣的。】
時間往回倒十八年。
倒回到所有故事的起點。
2000年這一年,自然和其他年份是不一樣的。
所謂千年難遇吧,這一年出生的孩子很多。
D城孟家的生意在這兩年開始轉型,孟耀東投資的幾個項目都頗有成效,在商業圈裡小有名氣。
這一年,董棉懷孕了。
女人懷孕時,因為激素的激增會導致情緒的起起伏伏,董棉也不意外,總有些不太踏實的感覺。
她的原生家庭早已四分五裂,父母離異後各自重組家庭,她早就成了多餘的那個,成年後上學的學費,都是自己打工賺來的,之後再也沒什麼聯係。
她身邊也沒什麼交心的朋友,所以懷孕的時候,也不知道該找誰聊一聊問一問。
她又是個不愛給人添麻煩的,公公婆婆來看她,問起來,她都是說挺好的。
她的預產期本來是在元旦之後的,結果因為和孟耀東吵架,情緒起伏太大,陣痛提前了,還是家裡的阿姨發現不對趕緊打了120.
孟耀東和她吵了架,昨天就去外地出差了,接到電話的時候才急了,把事情都推掉了,就往D城趕,也沒來得及趕上老婆生孩子。
董棉被推進產房的時候,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她就覺得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湊在了一起,每一件都仿佛在加劇她的不安。
產房也不夠用了,董棉隻知道她自己生的時候,旁邊隔著個簾子,另一位產婦也在生。
那位產婦因為胎兒有些大,生得有些吃力,但她一直按照醫生和助產護士的做法執行,護士一直給她加油。
董棉自己都生不下來,還有空操心彆人,這就被護士發現了,“董女士,要集中注意力,孩子憋太久不出來是會有問題的。”
董棉點點頭,開始發力。
宮縮越來越頻繁,痛可以抽乾人的氣力,董棉又使了一次大力,聽到了孩子的哭聲,但不是她的,可在這個瞬間,董棉也跟著落了淚。
她有感而發,忽然覺得五臟六腑都難受得不得了,她甚至想,出
了個意外,可能也不會有人為她流多少眼淚,她的孩子還小,都不一定會哭。
當下又一陣痛襲來,醫生說:“再使一次力!”
董棉立刻把亂七八糟的心情放在一邊,配合用力,這一回,孩子也終於呱呱墜地,她整個人癱倒在生產的床上,失神地看著頭上的白色天花板。
隔壁一起生的女人已經連同孩子一起被推去了病房裡,董棉失神之後,也想看看自己的孩子,她正要問,護士同她說道:“你的孩子哭聲有點不正常,要在保溫箱裡待一段時間。”
董棉緊張了一下:“問題大嗎?是因為早產嗎?”
護士說:“這個不能確定,要之後看情況,你先不要想太多,我們先推你回病房,等你能下床了,可以過去看看你的兒子。”
病房外,等候的是董棉的公公婆婆,家裡的阿姨也在,已經準備好了給她滋補的湯,裝在保溫盒裡。
老太太是過來人了,看著毫無血色的兒媳婦,立刻就歎了口氣,叮囑董棉月子裡幾個注意事項。
老太太抱不著孫子,出了門就給兒子打電話,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你老婆生孩子你都不在身邊,以後兒子也跟你不親,我看你怎麼辦?”
孟耀東在那頭忐忑問道:“媽,棉棉怎麼樣?”
“怎麼樣?”老太太沒好氣道:“你掙這麼多錢,給老婆安排這什麼病房和醫院,生孩子都要跟彆人擠著來?”
孟耀東自知理虧,卻還是解釋道:“那不是女人都生孩子嘛,她這條件已經夠好了,哪能這點委屈都受不了呢?”
老太太聽這話就來氣:“你要是個女人,你給我生個孩子試試!還這點委屈?她就懷孕九個月,你這點委屈也受不了是吧,還跟她吵架,我都知道了!你趕緊給我滾回來吧!”
董棉吃不下東西,將就著喝了點水,就閉著眼睛休息,過了很久再醒來,房間裡沒有人了,獨立衛生間裡有聲音,應該是請來的看護在洗東西。
董棉緩緩起身,艱難地下了床,拖著步子打開了病房的門。
這一層全都是產後病房,幾乎走過每間病房,都能聽到裡麵孩子的啼哭聲。
大概隻有她的孩子不在身邊吧,董棉難過地想,她去護士站問了
保溫箱在哪裡,就一個人趴在玻璃窗上,對著裡麵的編號找哪一個是自己的兒子。
隻能遠遠看到小小、紅通通的一隻,也不怎麼動,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他就比彆的孩子虛弱一點,董棉兀自看了一會兒,就開始流淚,感覺自己很對不起這個孩子。
她不應該生氣的,她應該多為孩子想想的。
有護士看到她這樣,就把她拉走了,還勸了好一會兒,告訴她沒有發病危通知單就是最好的結果,讓她這會兒多養養身子,順利的話,孩子很快就出來,到時候需要媽媽多照顧的。
董棉點點頭,這才往自己病房的方向走,路過一間病房的時候,門正好被人從裡麵打開,走出來一位年輕帥氣的男人,董棉進產房前見過一麵,這就是和她一起同產房女人的丈夫。
對方讓了一下,董棉也跟著停住了腳步,忍不住地朝著病房裡看了一眼,看到那個女人正抱著自己的孩子在哄,她家也是個兒子,不過那孩子營養十足,就算差不多時候出生,也足足比自己孩子大了好幾圈。
董棉的眼圈又紅了起來。
女人似有所覺地看了過來,就看到了眼睛紅成了兔子的董棉。
對方招了招手,示意董棉進來。
董棉踟躕不安地站在一旁,看了眼對方的孩子,眼淚吧嗒又掉了下來。
對方趕緊拉著她坐到了自己床邊,女人特彆溫柔,用手給她擦了下眼淚,柔聲問她怎麼了,“剛生完孩子,哭了不好的。”
道理董棉都懂,但就是忍不住哭。
可能都是新升級媽媽的人,還那麼有緣同個產房,董棉很快情緒就平穩了下來,和對方有一搭沒一搭聊了起來。
女人叫梁珍,與董棉同齡,她是個醫生。
知道董棉的事情後,梁珍一直勸董棉,她現在仍然處於激素失調的狀態,情緒本就起伏大,但是這時的身體確實不適合太傷感,讓她要想點開心的事情。
兩人談過之後,董棉心情敞亮了不少,就提出想跟對方交個朋友,梁珍欣然答應,給她留了家裡的電話。
董棉走出梁珍病房,就碰到陪護和家裡的阿姨都在焦急地找她,找到她了才鬆了口氣:“太太,你可嚇死我們了。”
董棉抱歉道:
“對不起,剛才想出去看下孩子,沒跟你們說一聲。”
家裡的阿姨說:“先生已經回來了,和老太太也去看孩子了。”
董棉不想說話,“嗯”了一聲,被她們扶著重新躺回病床上。
孟耀東在監護病房窗戶外看到了孩子,表情有些一言難儘。
“怎麼這麼醜?”孟耀東沒忍住說。
說完就被自己老媽揍了一頓:“小孩兒剛生出來都是皺皺巴巴的,你以前比這還醜呢,你敢嫌棄我孫子,看我打不打你。”
孟耀東後麵進了病房裡,就發現董棉閉著眼睛睡著了,他待了好半天也不見她醒,就有些坐不住。
阿姨把食盒打開,猶豫著是等著董棉醒來還是把她喊醒,一臉為難地看著孟耀東。
這剛好給了孟耀東機會,他走到床邊,然後晃了晃董棉。
董棉其實沒睡著,她睜開眼睛看了孟耀東一眼,孟耀東說:“該吃點東西了,你生完孩子身體正虛。”
董棉起身動作艱難,孟耀東趕緊扶了一把,就聽她說:“孩子更虛。”
孟耀東就不作聲了,他這次確實理虧。
在醫院住了兩天,梁珍就要出院了,董棉專門來送她,實在沒忍住,抱了下他們家的孩子。
梁珍的兒子長得特彆好,生下來就是白白嫩嫩的,哭聲嘹亮,但孩子也很乖,輕易不怎麼哭,就是特彆招人的那種。
送完梁珍,董棉又去保溫箱看了看自己的兒子,一對比就覺得心酸,她在孕期的時候,對於母親這個身份還有些不太適應。
當時還比較擔心自己會不會生完就身材走樣,完全沒有不知道應該怎樣當一個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