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半夜,梟和巫流的洞穴裡召開部落會議。
這次的參加者更多,有年輕的,有年老的,不少經常在顏冬夏身邊,更多的還是陌生的麵孔。
先是照例提及今天去灰兔部落兌換回來的植物,以及兌出去的水總量,之後飛詳細說明在兔枚樹屋發生的事。
眾人:“……”目瞪口呆。
飛特彆指出:“夏對很多獸人崽崽應該知道的最基本常識沒有半點了解,該找個獸人和她說說。”
免得以後再出現這種烏龍。
梟扶額歎氣,“我以為夏的漢族部落就是強大富足些,在常識方麵和我們是差不多的。”他以為夏隻是不了解撒哈沙漠而已。
巫流無語望天:“我以為獸人是一樣的。”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發覺大家的反應相同:全都以為顏冬夏這麼大了,肯定知道崽崽都知道的常識,結果沒有一個人發現。
花捂臉:“上次去灰兔部落看到夏摸兔枚的時候我就應該發覺不對的,是我不對。”
那時,她看顏冬夏對兔枚的態度沒有半點曖昧,根本沒在意兔白的挑釁。
回來在會議上提了一句,除了翼反應大點,其他人同樣不在意。
畢竟,就算顏冬夏真的向兔枚求偶,他們能乾涉彆人找誰當伴侶嗎?不行啊。
事情發生後,每個人都在自責自己的想當然與疏忽。
梟:“巫流,明天你找機會和夏說清楚。”
巫流應下,而後說起最要緊的事:“今天夏帶領大家製糖,我卻責怪她為什麼沒有多帶點回來。”
聞言,不少人麵露震驚,似在疑惑巫流為什麼要責怪夏。
“為什麼?”綠按捺不住,臉上難免帶出了些怒氣,是針對巫流責怪顏冬夏這件事,“製糖那麼麻煩,當然是填飽肚子更重要,夏沒做錯啊!”
河的腦子不像綠那樣一根筋,從巫流平靜的神色和她能拿出來和大家說本身上就能看出一二,多想想就知道是為了什麼。
“糖很好,正因為好,會有類似想法的族人不會少。”
飛滿臉的鬱悶,“糖再好,能有填飽肚子重要嗎?”
“夏來了之後,族人的日子過得太好,很容易忘記以前是怎麼餓肚子的。”石開口說出症結所在,再點一次,“糖很好。”
“東西太好,反而不能多。”末言簡意賅,直指核心,麵露讚許,“夏很聰明。”
“是的。”巫流讚同末的說法,顏冬夏真的很聰明,眼光比她更長遠,考慮比她更周到。
“我問她為什麼不多帶點回來,她說能填飽肚子的小麥更重要,也是那句話讓我清醒過來,日子過得太好,我竟然不知不覺間想要更多更好,變得貪婪,變得會很自然地向夏索要了。”
“部落以前的日子太苦,誰都想要過得更好。”梟接了一句,而後就是轉折,“但是,我們不能變得太貪心!”
說這話的同時,梟的視線冷沉沉地掃過洞穴裡的每一個人,有綠河飛這樣心裡有數毫不閃躲的,也有心生貪婪心虛避開視線的,還不在少數。
明白是一回事,真正看到是另一回事。
在場能夠進入洞穴參加部落會議的獸人全是族裡數一數二的好手,各方麵的擔當。
他們會變得貪婪,其他族人不會嗎?
梟暗自歎息,是他這個當族長的太失敗了,沒及時察覺解決隱患,好在巫流發覺後很快提出來,還有機會改變。
“夏不是白虎部落的族人,她願意留在這裡幫忙我們,是獸神的恩賜。我無法阻止你們會有什麼想法,隻想告誡你們:貪婪隻會帶來毀滅。”
末原本不想提的,擔心族人們不把梟的話當一回事造成嚴重的後果,隻好用更具體更可怕的例子來提醒族人:
“綠蛇部落看中灰兔部落用容樹果子催生木係能力者的特殊能力,貪婪地搶走所有果子,一顆沒剩。你們要知道,容樹三十年沒結果,不是夏的出現,兔林一死,撒哈沙漠可就沒有水了。”
所有人渾身冰涼,被末所說的假設所震驚。
“不、不會吧?”綠結結巴巴地要說什麼,被藍拍了拍手,麵色沉重地低下了頭。
聽起來很可怕,事實更可怕。為什麼撒哈沙漠各個部落兌水的獵物越來越多,兌到的水越來越少,依然沒有哪個部落發出抗議呢?
因為部落的族長和長輩們很清楚,灰兔部落要把更多的水留給容樹,等容樹結果子再催生出能種植水果的灰兔族人。
“怪不得。”飛狠狠地抹了把臉,“怪不得我很多年沒看見綠蛇一族的獸人了。”
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綠蛇一族不被全撒哈沙漠的獸人群起而攻之,切片烤蛇肉就不錯了,自然不敢隨意出來礙眼。
而綠蛇一族減少出沒之後,沙漠裡的蟒蛇獸類隨之減少。
梟讓他們平時狩獵注意多獵些蟒或蛇,好製作蟒皮袋蛇皮袋來裝黃豆土豆那樣不方便搬運的植物,但是一直沒有,不得不問灰兔部落借。
原來如此。
——那以後是不是要多兌點植物,給灰兔部落更多的水種容樹?
有人想問,話到嘴邊,說不出口。
水是顏冬夏的。
兌不兌換,兌換多少由她說了算,輪不到他們來做決定。
“……”洞穴內一片沉默。
分配好明天各人的工作後,會議解散。
很快,洞穴中就剩巫流和梟兩個人。
剛剛那麼多族人在,巫流不好說,就他們兩個人了,沒有顧慮地對梟說出自己的擔憂:“如果夏要離開,我們的部落會怎樣?”
白虎部落現在的日子太好過了,好到巫流每天早上醒來第一時間跑到洞穴門口,看到廣場上堆起來的植物大山才能放下心來。
就怕所有的一切隻是一個美好的夢,醒來
後全族還是得餓肚子缺水喝。
部落的好生活是顏冬夏帶來的,一旦她離開,儘管她留下了不少做菜的方法等等,缺水的問題得不到解決。
沒有水,部落還會回到最初攢獵物和灰兔部落換水的境地。
“她要走,我們留不住,再壞也就是回到以前。”
梟握了握拳頭,下定決心地說,“真到情況最壞的那一天,我們就離開這吧。”
巫流驚愕不已,“梟,我們可以離開嗎?”
“為什麼不行?”梟扯動嘴角,露出令人膽寒的笑容,這才是他被祭司取名為梟的真正原因。
“族人都要死了,我可顧不上什麼流放一族的屁規則。”
巫流先是震驚於梟敢對抗獸神大陸的規則,隨後靜下心想想,覺得也就那麼個道理。
不是餓死渴死,就是違反規定被追殺,一樣是死,沒什麼大不了的。
逃出去,說不定還會有更好的將來。
綠蛇一族不就是想靠著全族覺醒木係能力,擺脫規則的束縛,離開撒哈沙漠,博個更好的將來嗎?
不同的是,他們找錯辦法,失敗了,害了更多獸人。
“梟,我支持你!”
“嗯。”
兩人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
*
第二天一早,顏冬夏被陣窒息感悶醒。
醒來後,看著趴著她胸口的翼,窩在她肚子上的淩,湊到她枕頭邊大尾巴蓋住她半個臉的狐瑞,忽然明白什麼叫做“甜蜜的苦惱”。
毛茸茸多了是幸福,差點被毛茸茸悶死可就不那麼幸福了。
叫醒睡相不好的小毛團們,顏冬夏一一幫忙洗臉漱口,出了洞穴。
她今天醒得格外早,廣場上就梟和巫流兩個人,梟在檢查空連夜做出來的兩個石磨能不能用,巫流在查看昨晚泡發的黃豆是不是能夠磨豆漿了。
看到他們一人三毛團過來,梟點頭打招呼,巫流笑著問:“早上好。”
“早上好。”回了一句,顏冬夏例行去給空了的大水缸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