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吱?
顏冬夏朝著聲音傳出來的方向一看,很快找到自己丟出去的那灘水。
乾燥的黃沙泥土之間,那塊濕潤的深色泥土過分突出了些。
在那之上,不是什麼外貌凶殘的野獸,也不是陰狠毒辣的毒蛇蠍子,而是一顆嬰兒拳頭點大的小黃團子。
那一聲“吱”頓時令所有人驚醒,在那之前,他們並沒發現不對。
有東西躲過他們和顏冬夏的感知進來了?那得多厲害啊。
大驚之下,眾人那麼一瞅,“……”
被那灘水淋了個正著的小黃團子著急慌忙地抖著毛,靠兩後爪站著,兩前爪使勁地搓臉上和耳朵的毛毛,半點沒有偷窺偷襲被發現後應該逃命的架勢。--
不僅如此,被所有人用看奇葩的眼神盯住之後,那隻小黃團子居然還是隻顧著搓毛毛,一副不把身上的水弄乾淨就決不罷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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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把顏冬夏看笑了,“小家夥,你是誰啊?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來到獸世之後,她雖然還不能一眼區分毛茸茸的年齡,但是從小黃團子不主動攻擊他們,也不害怕他們逃跑可以看出兩分:體型再小,那也是獸人。
野獸靠本能,獸人靠智慧,這一點還是非常明顯的。
看得再仔細一點,就會發現小黃團子的樣子很像老鼠。
Emmmmm,沒有長長的尾巴,與其說是老鼠,不如說是……倉鼠?
這是目前為止遇到過的體型最小的毛茸茸,顏冬夏有點想把小倉鼠捧在手心搓兩下。
毛絨控的內心蠢蠢欲動,很想近距離感受一下小團子的毛毛魅力。
“唧唧唧唧!”小黃團子揮舞著兩隻小爪子,憤憤不平地叫著。
顏冬夏滿臉懵逼地看小毛團們,盼望著誰好心來給她解釋一下。
同樣隻能嗷嗷叫的翼有心無力,越發懊惱自己如今的小個頭。
小狐狸正要開口,兔枚先說了話,他就不多此一舉。
“夏,他罵你為什麼要給他潑水。”
兔枚先是一字不漏地直白翻譯,再是不解地問,“你為什麼要罵夏啊?沙漠缺水,你正好可以洗個澡啊。”
顏冬夏不曾從那道視線中感受到惡意,因此丟過去的那灘水沒有威力,更多的還是逼迫隱藏起來的視線主人出來。
否則就她那一道水箭能洞穿野獸腦袋的殺傷力和精準性,小黃團子早就死翹翹了。
兔枚從事實和看到的結果分析,他堅信顏冬夏沒有惡意,怎麼想都是躲在暗處的小黃團子不好。
而小黃團子一僵,不可置信地看著兔枚,不停地“唧唧唧唧”,兩隻小爪子揮得虎虎生風。
顏冬夏看得有趣,側耳傾聽小團子的叫聲,竟覺得還有點韻律,能組成個小曲。
一首全部由“唧唧
唧唧”組成的小曲子,多聽一會兒還挺魔性。
兔枚恍然點頭,“夏,他說黃鼠一族不喜歡水。”
顏冬夏怎麼看怎麼覺得這隻小團子是倉鼠,偏偏取了個“黃鼠”這樣的名字,憑白讓人聯想到“黃鼠狼”。
動植物的生存離不開水,怎麼會討厭水呢?
“討厭水,那你們平常喝水怎麼辦?”小團子分明眼神熱切地瞅著她手裡的水呢,還討厭?不會是個口是心非的小傲嬌吧?
小黃團子正要唧唧唧,聽來聽去發覺那個能冒出水的雌性獸人聽不懂他的話,四爪著地蹭蹭蹭地跑到她麵前,原地變成一個小娃娃,奶聲奶氣地說:“喝,喝,的。”
變成人形的小娃娃很小個,站起來的高度也才到顏冬夏的膝蓋附近。
換算成現代正常孩子的年紀,差不多就是1歲。
顏冬夏耐心地聽他磕磕絆絆地說話,左手一翻,冒出個一口量的小水團來。
小娃娃烏溜溜的眼刷地亮了,邁著小短腿走得更近,小腦袋湊在她手掌前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
所有人都覺得下一秒小娃娃會低頭吞掉那口水,但他就是沒有。
顏冬夏看得都替他著急,覺得她個成年人欺負個1歲小娃娃太過分,手心往前一送,“給……”
“你”字還沒出口,小娃娃抬起腦袋,小手手搓揉兩下腮幫子,嘴裡噗噗噗地吐出一顆顆黑黑的小小的瓜子。
小拇指指甲蓋那麼大,大致有十來顆的樣子,全部精準地落在顏冬夏的掌心,沒一顆掉出去。
顏冬夏瞅著這獸世版的黑珍珠小瓜子,第一反應竟是想問:你哪來的?
“換。”人形的小娃娃話說得不太順溜,指了指那小團水,用小瓜子換水的意圖很明顯。
他什麼都不給,光憑那一身毛,顏冬夏還想直接把水送給他呢。
拿了瓜子出來,反而想逗逗他了。
“你叫什麼名字啊?”
“因。”小娃娃一字一頓地說,咬字不怎麼清晰,“因。”
顏冬夏已經有點找到獸人部落取名的規則了,紅狐部落以“狐”為姓,灰兔部落以“兔”為姓,雖然不知道白虎部落為什麼沒有姓氏隻有名,這黃鼠一族,有很大概率姓“鼠”。
“你是黃鼠一族的崽崽,名叫鼠因,對嗎?”
小娃娃點點頭,又催促了一聲:“換。”
“換什麼呀?”顏冬夏笑眯眯的。
小娃娃嘟著嘴
說:“髓。”
果然是牙牙學語的孩子最有趣,顏冬夏眉眼含笑,故作聽不懂,“什麼髓?”
小娃娃有點著急,又說了聲:“髓。”
“所以說,是什麼髓呀?”顏冬夏裝作很苦惱的模樣。
她這明明聽懂了鼠因要什麼,還非得故意折騰人把舌頭捋直了的想法,被所有人收入眼底。
翼默默望天,媳婦兒在使壞,他就裝作沒看見吧。
順便拿爪爪推了把淩
,讓弟弟不要光顧著看,趕緊吃。
小狐狸完全無所謂,仔細地啃玉米,還是一排排地啃,每一排吃完吃得乾淨了才會再往下啃。
他很肯定顏冬夏是看上鼠因的那身小毛毛想動手擼兩把呢,除了祭承,還有誰的皮毛能比得上他?絕對動搖不了他的地位。
兔木專注地啃著烤紅薯,鼠因?抱歉,他的眼裡隻有弟弟,彆的陌生獸人暫時沒有烤紅薯重要。
倒是兔枚麵有不忍,有點想幫忙說話。
這時,小腦袋上落下顏冬夏的一隻手,還輕輕地揉了揉,兔枚當即堅定立場,不再管了。
幾隻小毛團們不管事,狐巧覺得自己剛加進來沒那個資格做顏冬夏的主,其他的成年獸人樂得看戲。
於是,小娃娃站在原地,一遍遍地喊“隨”和“髓”,就是說不出“水”。
說的次數多了,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髓”還是“水”,滿臉的懵逼。
顏冬夏要笑場了,還是忍住問他:“你到底要什麼呀?”
“隨!”小娃娃一臉“我很確定我沒說錯”的表情,堅定地跺了跺腳。
顏冬夏:“……噗。”
沒忍住,太可愛了。
這聲嘲笑讓小娃娃不免懷疑自己的說法到底對沒對,再度低頭輕輕地說起了“隨”和“水”。
明明說出正確的“水”了,他卻覺得不對,努力地去找“髓”的音。
顏冬夏:“……嗬、咳。”
在意識到不對後,笑聲半路被她改成了咳嗽,遮掩兩分,但還是成功地落入小娃娃的耳朵裡。
這下好了,小娃娃抬起一張白中透紅的小臉,惱羞成怒地搓揉一下另一邊的臉頰,從裡麵吐出一顆小黑瓜子來。
接著,當著顏冬夏的麵,惡狠狠地嗑起瓜子,像是在說:瓜子那麼好吃,我用那麼多和你換你還不樂意,我現在就把瓜子全部吃掉!
然而,不常變成人形的鼠因錯估了獸形和人形時吃瓜子的不同。
隻見他肉乎乎的兩隻小手捧著小拇指指甲蓋那麼點大的瓜子,本身已經有點困難,還偏偏地放到牙裡去嗑。
瓜子沒嗑著,反而把小手給咬了。
因為生氣,他還咬得挺重,一口就把自己給疼得眼淚汪汪。
顏冬夏看著也疼,這會兒懊惱起自己不該逗人家小娃娃玩了。
“來,給我看看,有沒有出血啊。”
“哼。”咬疼自己的小娃娃惱怒不已,冷
哼一聲,抱著手指不理她的問話。
黑溜溜的眼睛裡蒙著一層水霧,還努力地瞪人,不止沒有半點凶猛的感覺,反而顯得萌力十足。
顏冬夏被萌得心肝直顫,這種感覺和毛茸茸的萌不同,純粹是出於小孩子的萌。
她努力討饒,把那一團水給變成了兩倍大,主動送到小娃娃的嘴邊,“來來來,是我的錯,我不要你的瓜子了,這點水給你當賠罪好不好?”
“B……”不字音剛出來一點點<,小娃娃看著有他獸形半個大的水,默默咽下,改了口,“好。”
他低下頭,咕嚕咕嚕喝掉了水,抬眼就見顏冬夏笑吟吟地看著他,手心裡是他剛剛吐出來的十來顆瓜子。
“快拿回去吧。”
小娃娃眼珠一轉,原地變成小倉鼠唧唧唧幾聲,蹭蹭蹭地跑走。
小黃團子跑得太快,顏冬夏隻能望著那身沒擼到一丟丟的絨毛,失望歎氣。
兔枚幫離去的小黃團子翻譯:“夏,他說那些是交換的,他不要了。”
“嗯。”顏冬夏把乾乾淨淨的小瓜子收進腰包裡,問火,“火,你說這片山有獸人的活動痕跡,是指黃鼠一族嗎?”
“對。”火吞下嘴裡的烤土豆,說道,“黃鼠是撒哈沙漠很特彆的一族,他們除了養崽崽期間需要多喝點水,其他時候很少要水。他們吃得很雜,個頭又小,吃得不多,很好養活,所以在沙漠中過得還不錯。”
養崽崽期間就是喂奶,奶水不足無法給崽崽提供營養,所以得多喝水,這個很好理解。
黃鼠的食譜雜,喝水不多,不喜歡洗澡,這一點也很符合倉鼠的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