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八章(1 / 2)

徐赫那句暗曖之言,恰似風拂辛夷花紛紛飛揚, 回旋輕晃落在阮時意心頭。

如柔指撥弦, 輕音繚繞。

水榭內無燭無火, 窗屏鏤空的雕花菱格漏入清冷月華, 反倒凸顯他眼眸裡的灼灼溫度。

阮時意深曉,於他而言, 食髓知味, 念念不忘。

她悄然後退, 避過他溫熱的呼吸, 小聲提醒:“你剛才……這樣、那樣過了, 還、還不夠?”

“不夠。”

他如影而隨, 細嗅她鬢角香氣。

阮時意自暴自棄地閉了眼:“那、那你再親一陣?”

徐赫被她的反應逗樂了, 趁她瞧不見, 急忙斂去長眸泄漏的笑意,淡聲道:“敷衍。”

“不然……你要怎樣?”

“明、知、故、問。”

“三郎, 我一把年紀, 經不起你三天兩頭折騰……”她稍微睜目,低聲囁嚅, “老骨頭還痛呢!”

徐赫勉力摁住唇畔的弧度。

哪來的老骨頭!相較於昔年, 柔韌纖細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自問憐香惜玉, 也足夠克製,怎麼好些天了, 還痛?

隻因他承諾過, 但凡她有一絲不情願, 絕不會逼迫她。

阮時意等不到他表態,念及他被丟在籬溪多日、郡主處還白白辛苦一場,心軟之際,壯著膽子,探臂抱向他的肩頭。

“要不,我抱抱你?”

徐赫巋然不動,故意裝作一臉不滿:“哄小孩?”

她訕訕縮手:“那……我、我親一口?”

反正,該做的不該做的都有過了,臉皮厚些,無所畏懼。

見他沒拒絕,她快飛湊到他臉頰一印,宛若當年情竇初開的少女情態。

徐赫快繃不住了:“當我是毛頭?沒誠意!”

阮時意隻想趕緊結束此話題。

眼看這家夥得寸進尺,她磨了磨牙,抬手揪住他的衣襟,強行將人拽近半尺,重重湊了上去。

鬼知道續赫要多辛苦才能忍住不笑。

他的妻終於……終於在他軟磨硬泡下主動了一回,偏偏毫無情誼。

這一刻,水榭頂的蒼穹如石青混合墨色,下弦月斜斜擦過樓閣簷角,於天地間灑下柔柔清輝。

明明是月白風清的孟夏良宵,二人盤膝對坐,以唇相貼,一動不動,姿態說不出的詭異。

阮時意發覺徐赫如木雕般不為所動,猶豫是否撤退。

漫長僵持後,她誠惶誠恐探出丁香舌,用微不可察的力度,舐了一下。

徐赫暗歎,是不是該找機會讓她喝上兩口美酒,壯一壯慫膽?

上回在煙暖花閣,她恃醉行凶,多彪悍!多霸道!

如若能重來一次,他再穿女裝又何妨?

阮時意象征性“安慰”完畢,把裝有兩枚芙蓉石閒章的小荷包塞入他懷裡。

“喏,你要的章子。”

徐赫能被這小老太婆氣笑!

“沒了?”

“……沒、沒了。”

她一手撐地,意欲站起,未料人還沒來得及站穩,遭他輕輕一勾,跌坐在他腿上。

徐赫橫抱著她,迫使她枕在他臂膀,微微仰著臉,呈現卑微祈求的勢態。

“我就知道……你忘了怎樣‘安慰’人,有必要溫習一番。”

話音未落,他居高臨下,覆壓而至。

柔舌撬開唇齒,百般絞纏,相比起方才樹下的溫存,少了三分宣泄,多了三分勾惹。

像是點燃了星星之火,迅速轟然炸開,將拘謹不安燒成灰燼。

他一如既往發涼,隔著夏日薄裳,恰到好處舒緩了她的焦慮。

她如墜蜜織軟雲,戰戰兢兢伸出右臂,搭向他的頸脖,無意間造成誘敵深入的暗示。

徐赫自是不遺餘力,趁她迷糊給予回應,極儘所能,接連掠奪。

當阮時意被燙人的烙鐵硌周身不自在、氣息越發淩亂之時,徐赫沉嗓暗含粗糲糖粒。

“阮阮,你得……想法子安撫你家‘小三郎’。”

阮時意懊惱扭過頭,細膩腮邊與瑩潤耳垂泛起赤紅,如抹了一層紅玉碎末。

鼻腔裡隱約激發的惱音,顫顫隨風溶於清涼夏夜,暗生炙烈感。

皎月無言,悄悄藏進了雲端。

翌日,阿六帶上徐赫的行李及五條大犬進入首輔府時,徐赫與阮時意皆未露麵。

待周氏將孩子和狗安頓至簡潔小院,那對夫婦先後探視,卻非同時現身,仿佛有意避嫌。

徐赫整理私物,並托人向翰林畫院請假本月,以保證有充裕時間揭開齊王留下的晴嵐圖,以及臨摹未完部分。

他終日閉門不出,連飯菜都是仆從用托盤送至畫室窗台。

自地下城一案爆發後,阮時意若非困於籬溪宅院,便是躲在首輔府中。

原想去一趟城南,確認義善堂能否容納秘道中被囚的童工,但她希望第一時間知悉祖父遺留的秘密。

她本可徑自到倚桐苑陪他一起研究,奈何昨夜……

嗯,有必要和他保持距離,不論人前人後。

誠然,這回脊骨不酸、腿腳不疼,可她的手和胳膊,已酸澀難抬。

任何失神間隙,她總能記起他如雲似水的柔聲輕喚。

那狡猾家夥,以綿烈勢態鬨得她暈頭轉向,才攫住皓腕,圖謀不軌。

當時,周遭僻靜得像是從首輔府割裂出去了,唯剩蟲鳴悉索、魚兒撲騰,幾乎可忽略那微弱的低哼淺喃。

那人懶懶靠在屏風底座上,俊容端凝,郎朗昭昭,一派君子風範。

若隻看他半眯笑眸的雲淡風輕狀,定然難以想象他在搞什麼鬼。

偏生阮時意因不熟練,屢屢累得半途而廢。

數次討饒過後,最終大手握住小手,彼此衣襟一團狼藉,真是受夠了!

過了亥時,阮時意頹然回到繡月居。

兩眼困倦無神,檀唇微紅,發髻蓬鬆,綢紗濕噠噠……堪比動真格。

那份羞恥一直持續到第二日傍晚時分,徐赫手捧新揭的晴嵐圖,敲開她的院門。

“我省得你跑一趟,直接來了。”

見他言簡意賅,表情陰晴不定,阮時意深知事有蹊蹺,瞬即將忸怩暫擱一旁,請他入書房詳談,道上禁不住小聲催促:“祖父寫了什麼?”

燈火燃亮,仆役退下,徐赫緩緩展開圖卷。

不知該喜或是該惱,背麵並不像皇帝所藏那般繪製了複雜地圖,僅有寥寥四字。

——三百裡外。

加上平氏、洪朗然與她自留的三幅,按順序串聯後可得出:古祁城、三百裡外、地下河、石龍為記。

在“三百裡外”與“地下河”之間,還差了下落不明的那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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