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圖問她:“你還有事麼?那東西快要換人了。”
計涵立刻回過神來,猶豫片刻還是下了決定。
“時淩,我想請你幫個忙,作為答謝,我會治好你的傷口,如何?”
宜圖心裡一動,“什麼忙?”
“和我共生。”
江寒嶼獨自一人站在天台上,挺拔的身影看上去平添幾分冷漠與孤僻。
站在這裡,幾乎可以將整座校園儘收眼底,時不時樓下便跑過一兩名慌張不已的學生,或是注意到他卻不敢靠近的玩家。
可他卻沒找到他想找的人。
宜圖腹部有傷,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應該是跑不動躲在哪裡休息了。
想到這,江寒嶼打算去教學樓道裡找找。
他從天台跳下,卻在半空中瞥見那站在花壇下的兩道人影。
男人的身形在空中變了方向,巨大的羽翼被主人刻意的隱藏,以至於他出現在那兩人麵前時,皆是嚇了一跳。
“臥槽臥槽臥槽!”王曉磊猛的竄了一下,“什麼東西!”
江寒嶼冷淡的瞥了他一眼,神情有幾分不耐。
王曉磊趕緊閉上嘴,縮在曲白的身後不說話了。
曲白也是有些懵,他不知道這人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正想開口詢問,男人卻搶先一步。
“看見時淩了麼?”
曲白一愣,“時淩?你們沒在一處?”
江寒嶼覺得他儘在說些廢話,要是在一起,他還要問什麼。
倒是一旁的王曉磊看出了點什麼,小聲嘀咕:
“不會我們四個分開後,你就再也沒找過他了吧?”
江寒嶼皺眉,竟也沒否認。
王曉磊沒想到自己會一語道破天機,瞬間瞪大了眼睛:
“臥槽!你還是人麼,連自己老婆都不管?!”
他話音剛落,便被男人極寒的目光嚇的消了音。
“他有手有腳的,死不了。”
江寒嶼神情淡淡,俊美的臉反而顯得更加薄情寡恩。
他和宜圖算哪門子的情侶,更何況那人根本不需要他。
一想到自己那乾乾淨淨沒有消息的遊戲麵板,他便有一絲鬱結。
自己這位係統分配的配偶,倒是識分寸的過了頭。
可他卻一向不知分寸是何物。
而這時,牌場主互動區被王曉磊悄咪咪的打開,留言一條條的從眼前滑過。
【匿名玩家630:!!!哥們你清醒點啊!!快彆說什麼有手有腳的了,你媳婦都和彆人共生了!!
匿名玩家511:哈哈哈哈我他媽要笑死了,確定不是被媳婦拋棄說出的氣話麼?!
匿名玩家942:雖然但是,好好笑哈哈哈哈哈
匿名玩家497:明明挺無情的一句話,為啥我覺得好好笑啊,有手有腳也不行啊,會跟彆人跑了(狗頭jg)
匿名玩家687:我笑瘋了,這倆口子!高情商:勢均力敵,低情商:各玩各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匿名玩家638:寶兒,雖然你很帥,說這話也很冷酷,但是!媽媽還是好心疼你哈哈哈哈哈
匿名玩家970:鋼鐵直男老嘴硬了,這下好了,老婆找不著了(攤手)】
“五分鐘快要到了,導盲犬要換人了。”
曲白看了一眼手表,這場遊戲看上去才過去近四十分鐘的時間,但每一分每一秒都萬分煎熬。
王曉磊關掉了眼前的互動區,聽話的和男友進了教學樓。
曲白的間之鑰匙要實現穿梭能力,就必須依靠門這個媒介。
兩人消失後,江寒嶼考慮了片刻,朝後方試驗樓走去。
--
計涵獨自一人走在空蕩蕩的道路上,膠鞋踩在黑色的雪地裡,無法發出吱呀的聲響。
她的麵色足夠蒼白,雙手緊緊按著滲出血的腹部,速度不減的朝著宿舍樓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選擇和時淩共生,到底是件正確還是錯誤的事。
原本時淩並不在計涵的選擇範圍內,原因也隻有一個,那便是時淩受了傷。
但眼下她細細想來,時淩卻成了最合適的一個。
她的二階使徒牌--彼端共生,一旦與共生之人建立聯係成功,持牌者將會轉移共生者身上所有的傷害。
並且共生者將得到一層被動保護,在被動保護觸發的時間內,由持牌者承受共生者所受的所有傷害,直至持牌者死亡。
遊戲中的大多數道具與技能牌都是以保護持有者為第一目的,但計涵拿到的這張牌卻不是。
彼端共生的本質就是犧牲持牌者,以此來儘可能的保活共生者。
隻要共生者能活著離開牌場,那麼持有者將會被立即複活,實現真正的彼端共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張牌與配偶之間的共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都是在一方活著離開的情況下,另一方也會被複活。
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所要承擔的風險都是巨大的。
計涵每使用彼端共生一次,就會重新死亡複活一次。
要知道被迫麵對死亡本就是件恐懼無比的事情,而計涵要做的,則是勇敢的擁抱死亡。
她的選擇不能有錯,一旦選擇錯誤,便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這張牌,要的就是玩家抵押上全部性命,而她已經抵押過四次了,依舊好好的活著。
但這一次,她卻冒著最大的風險,將性命抵給了一個新人。
時淩並沒有隱瞞這一點,事實上他真誠的讓計涵覺得有幾分天真美好。
直覺告訴她,這人會活著離開牌場。
即使他不能,他的配偶也一定能。
隻要時淩活了下來,她就一定會活下來,無論前者是否是被複活的。
儘管遞延了一層關係,使徒牌彼端共生依舊有效。
這也是為什麼計涵在一開始,詢問時淩與其配偶關係的原因。
她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才敢將全家性命抵押上去。
即使時淩並不是最初的選擇,可這種情況下,還沒能遇上其他人,她可能就會先一步死掉。
韓維的那一次追捕,給了她莫大的恐懼。
計涵順利的進了宿舍樓,既然使徒牌彼端共生生效了,那麼她的死亡隻不過是早晚的事。
有可能是明天,又有可能是下一瞬間。
每次死去的刹那,計涵都有種自己不會再回來的錯覺。
她真希望自己可以永遠不要再回來,但求生的本能卻讓她每每都選擇了對的人。
沒有玩家會拒絕她的請求,因為她的存在,即是一張傷害轉移牌。
而她死後,也不會再占著玩家排名,但複活以後,卻會額外享有共生者百分之四十的總積分。
現在,她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等死。
時淩轉移過來的傷口很疼,但她已然習慣了。
計涵想回自己的宿舍,然而她才剛剛踏上四樓的走廊,整個人僵在了那裡。
十米開外,渾身黑褐色的巨蜥趴伏在一名女學生的身上,正在吃的大快朵頤。
他察覺到了動靜,轉過了扁長的腦袋,計涵看見了它滿是鮮血的嘴巴。
怎麼會在這裡!
計涵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即使她知道會死,但在麵對死亡的瞬間,依舊感覺心跳驟停的恐懼。
她剛反應過來,想要拔腿就跑,但眼前的巨蜥卻突然被傳送走了。
時間到了,新的導盲犬出現了。
計涵無比慶幸自己不用死的如此殘忍,然而她朝樓下的一瞥,卻徹底震在了原地。
前一刻在她眼前的巨蜥,此時此刻就出現在劇院門口不遠處。
而它的身邊緊挨著一名高個子的男人,他微微抬起下巴,露出紋在其上的青色字母。
新的導盲犬居然是牧城!
計涵剛想要再看清楚點,誰知道牧城卻微微偏過頭,竟是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來。
她心臟微微一顫,趕緊藏到了柱子的身後。
隻見牧城靜靜站在原地,右手輕輕將卡牌拋至空中,卡牌墜落的瞬間在空中化為一隻巨大的黑色眼睛。
這隻足足有籃球大小的黑色眼睛,左右各生出一對反向翅膀。
而在眼睛睜開的刹那,無數隻插著翅膀的浮球朝著四麵八方散去。
其中一枚,直衝計涵的門麵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