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後幾步,那隻人麵鮫保持安全距離,隨後轉頭向宜圖。
“你殺過魚麼?”
方琴問的很是突然,宜圖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
方琴沒有回答他,而是撿起了那把沒入水裡的砍刀,新遞給了他。
她著宜圖的眼睛,輕聲說道:
“一會兒,我會讓她出來進食,而你”
“找機會斬斷它的尾巴。”
宜圖忍不住皺眉,不明白她的意思:“你要殺了它?”
方琴搖搖頭,“它是我的孫女,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更是誌用死亡換來的新生。”
說到這,方琴的眼睛裡閃動著盈盈柔光,似陷入了回憶中。
“你知道麼,那隻怪物生產的那一天,誌原本是有機會逃走的,但是他沒有。”
“我聽到動靜後跑過去正巧見了那一幕,它吃了我兒子,大口大口的吃著,眼睛裡卻含著淚”
“誌說什麼來著哦,我想起來了,他說”
“他是心甘情願的,他說死亡是新生的開始,他說對不起媽媽,卻要我誓會保護這個孩子”
方琴滿臉淚水,她向宜圖,聲音顫抖:
“我想我應該做到了。”
“斬掉囡囡的魚尾,它的二次育就會被強行打斷。”
“身體的所有機能都會率先選擇修複本體,然而上一次斬尾,囡囡的修複機能就已經到了儘頭。”
“這一次,它不會再長出新的尾巴,它會成為一個正的人類。”
即便是一個畸形、不完整的人類,卻是她竭儘所能為為孩子做到的。
方琴交代完了,她抹掉臉頰上的淚,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輕鬆的笑,朝著那隻小怪物走去。
宜圖怔怔的著方琴剛一靠近,就被急不可耐的人麵鮫撲倒在地。
它咬住了她的臉頰,凶狠的撕扯下了一大塊麵皮。
方琴的慘叫聲僅僅是出一個音節,便被強行憋在了喉嚨裡。
“動手啊!砍掉它的尾巴!”
人麵鮫的利爪撕開了方琴的衣服,很快捅進了柔軟的腹腔,方琴的嘴巴朝外溢血,著小怪物的目光仍然溫柔。
她使出全部力氣,雙臂死死的鎖住人麵鮫的頭顱,以至於它根本無法掙紮。
“照著藍色的腰線,砍下去!”方琴痛苦的嘶喊。
而提著砍刀的宜圖也終於找到機會,照著方琴所說的藍色腰線,狠狠的砍了下去。
“吼!”
人麵鮫出淒厲的慘叫,它猛地一拍尾巴,直接將宜圖震出三米外。
而尾巴也徹底斷裂,落在了一旁。
宜圖瞬間鬆了一口氣,再去方琴,仍然是睜著雙眼,嘴角含笑的著她的孫女。
人麵鮫淺淺的啜涕聲響起,她用稚嫩的聲音喊道:
“奶奶,我乖”
方琴死了。
宜圖強忍著心裡的那股難受,將她的褲腿掀了上去。
意料之中,那是一雙殘缺的大腿。
她大腿上的肉都被剜下,喂給了人麵鮫。
三次斬尾,三次續命,亦是三次舍命。
死亡是新生的開始,雌人麵鮫,葉誌,方琴,他們拚儘所能完成了死亡這一道複雜且艱難的工序。
隻為換取後代的新生。
宜圖抱起了那殘缺的孩子,隻覺她輕的可憐。
“有字麼?”宜圖輕聲問道。
小女孩哭紅了眼,她小小的手緊緊的攥著宜圖染血的衣領,顫抖著聲音道:
“小漁。”
“小漁。”宜圖念了念,笑了下:“聽。”
他抱著小漁回到了地麵,走出院子時,外麵的天空正巧大亮,刺的人眼睛酸。
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
有人架著驢車,慢慢靠近。
“是方大姐家吧?”那人跳下車,了宜圖懷裡的孩子,搓手道:
“我是來接小漁的,我可不是人販子啊,我老板是卓剛,你應該知道的吧?”
宜圖點點頭,卓剛是卓勇在外做生意多年的父親,方琴早已交代了一切。
宜圖將孩子遞給了他,那人並不是一次見小漁,一點也不害怕孩子怪異的樣貌。
他抱過孩子,懷裡掏出一個牛皮紙袋塞到宜圖的手上。
“走嘍!”
驢車的噠噠聲漸行漸遠,宜圖打開了那隻牛皮紙袋。
裡麵是一疊紅色的鈔票,中間夾著一張白紙。
白紙上隻有一個黑色的數字,7。
宜圖笑了笑,將牛皮紙袋放在了腳下,什麼也沒有帶走。
他順著小路往前走,五分鐘後,便見到了在小路上待已久的許蘅和花傘。
三人相視一笑,宜圖輕聲道: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