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雍說完才把這位‘男狐狸精’的仔細打量了幾眼, 就見李錦身量高挑,長眉入鬢,一派俊朗陽剛的相貌, 有彆於姬家男子那種麵如冠玉的麵相, 他倒是生的英武挺拔, 小麥色肌膚顯得男人味十足,把一邊的沈鹿溪襯的跟一根嫩柳似的。
姬雍把兩人放在一起瞧了眼, 登時有些惡寒。
李錦笑著抱了抱拳:“還不知道這位兄弟怎麼稱呼啊?”李錦跟沈鹿溪是同一批進宮的,攏共進宮不到一年, 之前也是在後妃那裡當差,其他幾個皇子他倒是瞄見過幾眼, 姬雍卻是不常進宮的,他還真沒認出來這位是太子。
沈鹿溪搞不明白姬雍又作什麼妖,忙道:“阿錦哥彆鬨, 這位是...”
姬雍直接截斷她的話:“我是太子親衛長。”
他說完還回首瞥了眼沈鹿溪, 那眼神的意思是‘你敢說實話試試’。
沈鹿溪給姬雍彈壓著不敢說實話,又不知道姬雍想乾嘛,張嘴阿巴阿巴了幾下,又閉上了。
親衛長?那不就是沈鹿溪的頂頭上司?李錦有意幫好兄弟拉攏上司, 拿出十二分的熱情招呼:“那可是自家兄弟, 走走走,今兒一定要喝個痛快!”
李錦見姬雍氣度不凡,料定他是個有前程的,邊引著二人走出宮門,他牽來幾匹馬讓三人代步, 邊熱絡問道:“兄弟叫什麼名字啊?”
姬雍隨口道:“徐衝。”
李錦肅然起敬:“徐爺徐侍衛啊, 久仰大名了, 原來您這麼年輕啊?在我們這些禦前侍衛裡可是個傳說,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傳說一人就打退過一夥兒刺客。”他不忘拉拔兄弟,拍了拍沈鹿溪的肩頭,爽朗笑道:“我家阿茸就拜托您照拂了。”
我家阿茸...姬雍捏著韁繩的手緊了緊,唇角卻微微牽起:“自然。”他側頭看了眼沈鹿溪,笑容越發明顯:“我會‘好好’照拂沈侍衛的。”
沈鹿溪:“...”後背莫名一涼。
青霜樓不同於‘神霄絳闕’那種隻有達官顯貴才能去的溫柔鄉,青霜樓雖然也豪奢,但隻要有錢就能進去,裡頭玩樂花樣也多,他們這群品階不高的侍衛就喜歡來這兒聚會。
李錦帶著兩人進了雅間,裡麵已經坐了三五個眼熟的好友,酒菜已經上齊,李錦主動介紹姬雍:“這是小沈的同僚。”
沈鹿溪人緣不錯,本來大家見來了新人還有些拘謹,聽是沈鹿溪的朋友,就起哄要他們罰酒了。
李錦哈哈大笑:“光喝酒多沒意思...”有個眉角有疤的立刻起哄:“正是,應該叫幾個花娘來陪酒才對嗎!”
姬雍微蹙了下眉,眉間有淡淡不悅。
沈鹿溪見狀忙道:“朱二哥彆亂說,你忘了那條律例了?”律法規定武將不得召伎,一是怕美色誤事,二是怕耽誤了差事,這條律例後來逐漸寬泛,大部分人也不會閒的沒事舉報,但現在太子就在屋裡,你還跑去叫花娘,這不是找死嗎?
朱二哥倒也不強求,立刻改起哄她了,哈哈笑道:“不叫就不叫吧,咱們來玩骰子,輸了的回答問題,贏了的喝酒。”
李錦令小二取了骰子過來,沈鹿溪手氣賊非,搖了一輪下來她最小,點數最高的朱二哥嘿嘿一笑:“小子,收用過幾個通房?”在座的都是大老爺們(他們以為),又沒有姑娘在,忍不住就要問點刺激的。
姬雍本來正不緊不慢地喝著一碗桂花醪糟,聞言手指頓了頓,下意識地支棱起耳朵偷聽。
沈鹿溪一臉無語:“收用個屁,我今年才十六。”她一本正經地科普:“男子十六歲精水始固,太早人倫極易傷身。”
眾人哈哈一笑,立刻追問:“那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她生的眼含春水,膚如美玉,每回出街衝她扔香包手帕的女娘可不少,也沒見她跟哪個女娘好上,性向一直成謎。
姬雍乾脆放下手裡的瓷碗,轉過頭看著。
沈鹿溪淡定地捋了捋袖子:“一次一個問題,你超額了。”
眾人‘切’了聲,很快開啟第二輪,這回倒黴的是姬雍,點數最大的李錦特豪放地問他:“第一次和女人同房是在什麼時候?”
姬雍:“...”他現在非得確定,他和這個李錦確實八字不合。
他掩嘴輕咳了聲,淡道:“沒有。”
李錦眼珠子瞪圓了:“沒有?”瞧他這長相,身後姑娘排成隊都不稀奇。
就連沈鹿溪都不能信,不是說皇子到了年紀都有年長的侍寢女官服侍嗎?不過也有可能,姬雍身子不好,不能近女色也是真的。
李錦興致勃勃地還要追問,被沈鹿溪搗了一拐肘,隻得遺憾地開啟下一輪。
接下來沈鹿溪和姬雍再沒中招,其他人臉皮夠厚,沒羞沒臊的問起來也沒意思,朱二哥繼續起哄:“小沈啊,按照咱們的老規矩,你和新來的這位兄弟先起個頭,咱們玩接酒!”
接酒是他們自己發明的遊戲,問店家要來特質的杯子盛滿酒水,一個人用嘴巴銜住杯沿喂給另外一個,要一口氣喝完,一滴酒沒灑出來就算贏——反正沈鹿溪是沒看出來這遊戲樂趣在哪。
姬雍在知道接酒是怎麼回事之後,也嫌惡地撇了下嘴,正要開口,沈鹿溪已經搶先說道:“不玩!”
李錦跟著湊熱鬨,大笑道:“那就算你們就得向我們認輸,還要自罰五杯!”
姬雍聽到認輸倆字,仿佛被戳中某個G點,猛地一挑眉:“我會認輸?”他嗬嗬冷笑:“玩就玩。”
這輩子他就沒有對誰認輸過。
沈鹿溪好特麼無語,玩個遊戲姬雍較什麼真嗎,到底是十九歲還是九歲啊!傻狗!
她張嘴想勸,姬雍直接把特製的酒盞倒滿了酒,並附贈死亡威脅一條:“敢輸了你試試。”
他摩挲了一下酒盞,垂眼把酒盞銜在唇裡,就這麼銜著酒盞慢慢靠近沈鹿溪。
作為一個鹹魚少女,哪怕她平時裝的再像男人,看著姬雍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在自己眼前不斷放大,她也難免有點不自在,甚至戰術後仰了一下。
姬雍見到她的動作,心下不愉,他還沒嫌棄沈鹿溪呢,她怎麼好意思嫌棄起他來?
他還非要讓她喝了這盞酒不可,他心底哼了聲,乾脆微微俯身,直接把酒盞遞到沈鹿溪嘴邊。
沈鹿溪再躲不過去,隻得張開嘴,含住了酒盞的另一邊,輕輕啜飲了起來。
此時兩人之間就隔了一隻酒盞的距離,她嘴唇被酒水濡濕,亮晶晶的一層,看起來飽滿軟嫩得很,舌尖也在雙唇中若隱若現。
姬雍模模糊糊生出一個念頭——沈鹿溪和其他人似乎不大一樣。
至少他看到其他人的嘴巴的時候,沒有想上前咬一口的念頭。
不,不光是咬一口,他想像銜著這酒盞一樣銜住她的唇瓣,在她唇舌間肆意翻攪品嘗,把她唇齒間的甜香仔仔細細地嘗個遍。
這想法乍然而至,又轉瞬即逝,他被自己的想法弄的愣了下,心神一恍,酒盞不由歪了歪。
沈鹿溪抬眼,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姬雍心頭被她迷蒙的目光撞了一下,他心中警鈴大作,深覺不好,忙退開幾步,從唇間取下酒盞:“喝完了。”
他忍不住又摩挲了一下手裡的酒盞,有些不快和煩躁,又忍不住看了沈鹿溪一眼,雖然壓根沒往□□上想,但還是感覺...彆扭得緊。
一定是因為沈鹿溪生的太狐媚了!
旁人都瞧的怔住了,這一屋子直男完全沒想過,原來兩個男人這般親密的在一處畫麵也能這麼美好和諧。
李錦怔了怔,莫名開始擔憂自家兄弟的未來,忙扯開話頭:“行了行了,彆玩了,喝酒吃菜還不夠你們樂嗬的嗎?”
氣氛很快活泛起來,剛才滿屋子的曖昧霎時一散。
沈鹿溪在這幫人裡年紀是最小的,其他人專挑著她來灌酒,李錦知道兄弟酒量打小就不大行,之前還差點喝出毛病,忙攔道:“你們幾個狗人要喝自己喝去,彆作弄我們阿茸。”
沈鹿溪自知身份,也扶額道:“是啊是啊,我真喝不了了。”
李錦對發小那完全是老父親般的操心,朱二哥啐他:“你倆是兩口子啊,每回都護的這麼殷勤!”
李錦對打趣照單全收,還哈哈笑道:“你還彆說,當年阿茸她娘懷孕的時候,我爹就和她爹說要是生了個女兒,一定要留給我做媳婦,我倆從光屁股一起長大,要不是阿茸是個帶把的,這時候都已經成我老婆了,她...”
他這話才說到一半,就感覺身上陰森森的,他順著寒氣的方向看過去,正和姬雍的目光對視上,就這麼一瞬的功夫,他竟不由打了個哆嗦。
等他再看過去的時候,姬雍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初,修長手指把玩著酒盞,長睫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
李錦琢磨了下,感覺是自己想多了。
姬雍忽然起身:“我身子不適,先告辭了。”他雖起了身,卻沒挪步,隻拿眼看著沈鹿溪。
沈鹿溪還拿著他發的工資,也隻得起身:“我送送...徐侍衛,幾位大哥慢喝。”
姬雍雖表現的孤傲冷淡,但配合他通身的氣場,竟無一人敢有異議,隻李錦笑著揮手:“好好好,路上小心,有空再出來玩啊。”
姬雍直接撩起簾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