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 清風搖晃著樹影。
五月份的晚上已經有些熱，好在有風一陣陣吹著, 倒是緩解了一些焦躁。
戈淵靜下心來看書，偶爾看得眼酸了就起來走一走, 抬頭朝著樓上那間亮著燈的教室看，看著看著就忍不住勾起唇角。
想著教室裡的那個人, 他就渾身充滿了動力。
他在這裡努力, 她也在教室裡認真學習, 真好。
四周是一片沉沉的黑暗, 他手上手電筒的光驅散了一些黑暗也讓天上的月色變得黯淡, 他仿佛被黑暗團團籠罩住, 隻有幾尺光明。
可這樣的黑暗卻不讓他覺得害怕。
哪怕他是一個在黑暗之中禹禹獨行的人，可隻要心裡有光, 他就能一輩子追逐。
*
葉婉清心情很不錯。
非常棒！
十幾歲的孩子大部分性情都是很單純的, 她以誠待人，換來的也是赤誠。
昨晚她認認真真做了一晚上的數學學習計劃，今晚贏得了一片好評，而自己也收到的好幾份條理清楚的政史地知識點資料, 都是沒打一點折扣的。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學習方法和學習習慣, 因此每個人做的筆記都有細微的區彆，這樣也有好處，可以交叉借鑒。
葉婉清很有規劃, 她先從政治開始整理筆記, 有幾本筆記的相互參考再對照書本, 她學習效率提高了一倍不止。
按照這樣的速度，她覺得自己半月就能把政史地的知識點總結出來，然後開始突擊記憶。
跟葉婉清整理知識點不一樣，其他人大部分都是想提高數學和英語成績的，所以不時就要問葉婉清問題。
但葉婉清在學習，他們不好打擾，可不打擾他們的問題又得不到解答，隻能乾著急。這麼學習了一個小時，周釗就忍不住提了出來。
“你們看這樣行不行？”葉婉清想出一個解決辦法，“我們每天是從晚上6點上晚自習到晚上9點，一共有三個小時。如果你們有需要問的問題，我們最後半個小時就專門用來解決這些問題，你們先把有困難的題目放在一邊，最後半小時我們集中突擊。”
“這樣一來的話，相同的題型我們可以一起攻克，避免了重複解答的時間浪費。第二，聽聽彆人提出來的題目也能為自己查漏補缺，溫故而知新。”
“行啊，我讚成！”薑麗麗第一個點頭，“這樣的話，我們也不用不好意思喊你了。”
“這樣很不錯。”周釗點頭。
其他人也沒有意見，覺得這樣很好。
葉婉清說得沒錯，如果有一個題目大家都不會做，那麼一起講解是最節約時間的。如果有一個題目隻有一個人提出來，不會的一起聽也能查漏補缺，會的說不定也能多發現一個解題思路。
總之，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得到準信的大家又開始自顧自的複習，葉婉清也繼續整理政治知識點。大家都很安靜，互不打擾，可學習氣氛非常濃厚。
隻有提出這件事的周釗多看了葉婉清兩眼，心裡暗暗佩服。
他之前對葉婉清有點偏見，覺得長得漂亮的女孩子不一定是真心熱愛讀書的，可能就是來三中混個文憑而已。後來看葉婉清懟易沅兩人，又覺得這個女孩子性情爽直，還不錯。
這次月考，葉婉清起起伏伏的成績讓他也心情跟著起伏，可當事人卻淡定不已，讓他對葉婉清起了幾分好奇。
今晚再一接觸，他發現葉婉清不僅是一個漂亮聰穎的女孩子，性情竟然也非常的好，隻要說起學習來，她就跟平時冷若冰霜的模樣截然不同，事情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條……
她究竟有多少個麵呢？
作為一個男生，周釗想不清楚這個問題，覺得這個問題比數學題最後的附加大題還要難做，但他能確定的是：這是一個值得深交的同學。
*
晚上九點，葉婉清放在桌上的鐵皮鬨鐘響了。
她按掉鬨鐘，給大家講完最後一個題目，稍微活動了一下頸椎，伸了一個懶腰後問道：“你們還有問題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們今晚就先回家吧，免得家裡人擔心。”
“沒有了。”
“回去吧，時間已經太晚了，明天繼續！”
“葉同學，今天真的辛苦你啦，謝謝。”
“明天繼續！我們一定會考上大學的！”
“哈哈哈……”
其他人也紛紛站起來，嘻嘻哈哈地開始收拾東西，特彆熱鬨。
這一個晚上的晚自習對他們來說都很有收獲，他們的心情自然非常好，之前學習的時候一個個很嚴肅，現在倒是活潑起來，年輕人一個個都朝氣十足。
“那就明天見啦。”葉婉清也笑。
薑麗麗連忙收拾好東西，挽住她的胳膊：“走吧，我們一起下去。”
為了省電，學校裡隻開了這間教室的燈，走廊和樓道裡的燈都沒有開，隻能他們自己打手電筒照一照。
而對於女孩子來說，漆黑的夜晚是一項巨大的挑戰，必須兩個人手挽著手才能抵抗黑夜的可怕。
想起之前戈悅一臉害怕地說晚上有妖怪吃人的童言童語，再看著戰戰兢兢害怕的薑麗麗，葉婉清忍俊不禁：“行吧。”
男生們也知道女生膽小，周釗自告奮勇地去關燈，最後一個走出教室，細心鎖好教室門。
蔣文和另外一個男生則抬著葉婉清的那台電風扇往樓下走，畢竟放在教室裡還是怕丟，電風扇葉婉清是肯定要帶回去的。
八個人一起走下樓道，熱熱鬨鬨地說著話，倒是也沒有那麼害怕。
走出教學樓，葉婉清一眼就看到等在樓下的戈淵。
“淵哥！”葉婉清開心地揮了揮手，如果不是薑麗麗抱著她的胳膊抱得太緊，她已經朝她家大男人跑過去了。
“重色輕友哦！”薑麗麗小聲抱怨。
其他人也忍不住紛紛打趣：“葉同學，沒想到你也這麼活潑呀，見到心上人是不是很開心？”
“你未婚夫可真好，相貌堂堂又體貼入微，難怪你看不上我們學校其他人。”
“你真是好福氣。”
“就隔壁班那陳玉明，說是什麼才子，根本沒你未婚夫帥氣俊朗。”
“還給你買了電風扇，真是厲害！”
“……”
戈淵帶來的電風扇極大地緩解了夜晚的燥熱，幾人算是沾了葉婉清的光。
電風扇是大家都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兒，還實用得很。這時候鮮少有人家能買得起電風扇，在清水縣這小縣城，這台電風扇說不定還是縣城裡的第一台。
有這電風扇不停吹著，幾人在這裡學習比家裡還舒服，得人好處，都對送來電風扇的戈淵抱著極大的好感。再說，之前那冰鎮瓜果也好吃啊！
好人啊！
也因此，打趣是打趣，言語裡也沒少表揚戈淵能乾厲害。
葉婉清本來就不是扭捏的性子，之所以在學校裡保持低調是因為她沒有那麼多時間去交際，把時間都花在學習上了，才會給人一種她是冰山美人，性子冷傲的錯覺。
現在一聽自家大男人被表揚，她不僅不阻止，也沒假謙虛兩句的意思，反而微微一揚下巴，得意了起來。
“是吧，我也覺得我眼光超級好，這麼早就把這麼好的男人給霸住了，哈哈哈。”她聲音裡帶著笑意，也不乏俏皮，跟平時的模樣截然不同。
壓根沒料到葉婉清居然是這反應，以為她會害羞跺腳或者謙虛擺手說“他也就一般般”的同學們齊刷刷地愣住了。
半晌，還是薑麗麗同學幽幽地說出了大家的心聲：“婉清，你平時不是這樣的……”
葉婉清故作緊張：“……哎，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一群人又“哈哈哈”笑開了。
幾人笑著說話的時候，戈淵就安靜地站在一邊，隻用寵溺溫和的目光看著葉婉清。
那眼神直白又熱烈，看得薑麗麗幾個人都不好意思墨跡久了，總覺得這裡的氣氛獨成一個小世界，不適合他們繼續呆下去。
“我們就先走了，再見啊。”
“再見。”
幾人結伴走出校門，男生可以自己回家，薑麗麗也見到了等在校門外的家人。分彆之前，幾人又忍不住感慨了兩句葉婉清和戈淵的感情。
現在的他們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自己，幾十年後，他們如果還記得這一段往事，應該能找到比較準確的形容：被狗糧塞飽的可憐單身狗。
*
“我也回去吧。”
葉婉清挽住自家大男人的手，卻沒扯動他。
她詫異地回頭看去，隻見戈淵一雙眼睛在淺薄夜色中比天上星子還要亮，深沉而靜默地看著她，身體裡卻仿佛有火山在噴發洶湧，就連呼吸也沾染了那溫度。
“淵哥……”
“想親你！”戈淵聲音帶著一點黯啞，堅定得不行，“必須十二口！”
葉婉清：“……”
她還想問問為什麼是十二口，身體就被男人朝後一推，後背貼在微涼的牆壁上，唇瓣已經被男人精準地吻住了。
身後是微涼的牆壁，身前是身軀滾燙的男人，葉婉清微微仰著頭，任由男人親吻著。
感覺著男人滾燙的呼吸噴灑在皮膚上，感覺他下巴上短短的胡渣刺在自己的臉頰上、頸側，她又羞澀，又感覺有種隱晦的刺激。
這可是在學校……
好一陣，戈淵才鬆開了對她的鉗製，憐惜地撫上她的臉頰，低頭在她頸窩中深深喘了兩口氣：“走吧。”
“唔……”
葉婉清被親得滿臉通紅，迷迷糊糊地點頭。
走出陰影，風一吹她才感覺臉上的溫度稍微退下去一點點。
夜色靜謐又無人，兩人沒白天那麼多顧忌，戈淵一手拉住葉婉清的小手，另一手輕輕鬆鬆拎起電風扇。
這時候的電風扇是用鐵做的，光是那一個底座怕是就得有十幾斤，之前蔣文和另外一個男生兩人才能抬起來，戈淵一隻手就拎起了沉重的電風扇。
葉婉清忍不住打趣他：“淵哥，你好厲害呀！”
“哪裡厲害？”聲音還有些黯啞，戈淵帶著滿足笑意的眼神看過來。
“你看看，你左手牽著一百斤上下的我，右手拎著幾十斤的電風扇，這可不是厲害嗎？大力士呢！”
戈淵：“……”鬼扯。
正玩笑著，葉婉清朝戈淵看去，眼眸忽地被他身上某個地方吸引，清咳一聲：“還有個地方，也挺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