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加油”, 戈淵突然想起什麼, 又從褲兜裡拿出一個看著包裝挺精致的盒子。
“把這個戴上，進去好看時間。”
“這是什麼？”葉婉清下意識問了一句, 有點猜到。
果然，打開盒子一看，裡麵躺著一塊女士手表，梅花牌的。
梅花牌的手表，在這時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
玉白色的表盤上黑灰色的刻度清晰地排列著, 同色係的時分秒鐘纖細又漂亮, 再配上兩條棕紅色的小牛皮表帶, 看著高檔又精致, 美得像是一件藝術品。
葉婉清驚訝：“這是給我的？”
“是。”戈淵拉過她的手, 低著頭，一邊把手表仔細給她戴上，一邊說道, “鐵皮鬨鐘那麼笨重，你不能帶去考場看時間。我聽人說考試有一塊手表才方便計算時間，考得好, 你也得有一塊。”
彆人有的, 他家小娘們兒都得有！
戴好了，戈淵看了看葉婉清手腕上的手表，發現這手表襯得她手腕越發白皙纖細, 漂亮極了, 神情是明晃晃的得意：“我眼光真好！”
“是, 你眼光最好了！”葉婉清心裡感動，揚開燦爛的笑，回身抱住自家大男人，見身邊有人投來驚訝的目光還特彆機智地補充一句，“謝謝你，哥。”
戈淵：“……”
他就盼著自家小娘們兒錄取通知書下來之後，自己儘快升級成為“老公”、“愛人”、“殺千刀的”或者“我家那位”呢，沒想到，這突然一下就變成哥了？！
他實在是……
好吧，也挺喜歡的！
要是這人以後在恩恩愛愛的時候也能這麼喊上兩句，他更喜歡！
想到這裡，戈淵心裡的緊張也散去了，還催葉婉清：“你快進去吧，我就在外麵等著你。不等到你出來，我哪裡都不會去，你放心！”
“好。”葉婉清揮了揮手，轉身朝著校門口走去。
兩個人一個笑得比一個燦爛，隻是一個滿心都是感動和考試，一個滿腦子都是帶顏色的廢料，看在彆人眼裡還分外和諧。
“這兄妹感情真好。”
“我要是有個這麼好的哥哥就好了……”
“我妹怎麼就沒這麼可愛漂亮呢？”
“……”
戈淵黑眸斜睨了這些人一眼，單手插在褲兜裡悠悠閒閒地站在原地，心想：無知的人，你們什麼都不知道！
*
葉婉清拿著準考證和文具袋進了考場，身上挎包裡還裝著一玻璃瓶水和一個鋁製飯盒裝著的小點心，這些也都是戈淵拜托王胖子媽給她準備好的。
到了考場，葉婉清先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第一堂考試是語文，趁著時間還早，她先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之後拿出薑麗麗給她準備好的古詩詞默默背誦起來。
很快，考生都到得差不多了，兩名監考老師抱著封口的試卷走進教室，掃視一圈，其中一名男性監考老師站上講台。
“好了，安靜！”
“馬上就要開始考試了，把你們手裡的課本都放到講台上來，一旦發現作弊，馬上趕出考場！”
“高考是人生的一大關卡，希望你們能認真嚴肅地對待，發揮出應有的水平！”
監考老師這麼一說，學生都一個個動了起來。
葉婉清也跟著起身，把自己的挎包放在講台上。哪怕是短暫的離開座位，她也沒有忘記拿著文具袋和準考證，一點意外也不想有。
等到考試鈴響起，試卷發下，葉婉清先是快速地掃了一遍題目，做到心裡有數，這才認真仔細地把考生信息填寫在試卷上。
兩個半小時的考試時間，很快就過去。
這一次考試葉婉清非常認真地對待，雖然做題速度快，但卻沒有浮躁，而是來回檢查了好幾次，直到鈴聲響起才最後檢查一遍考生信息，坐在座位上等老師收卷。
散了考試才十點半，還沒到太陽最曬的時候，但日光的熱辣也足以讓人頭疼，好在葉婉清帶著傘。雖然這時候的布傘沒有防曬功能，但也聊勝於無了。
葉婉清一邊看了看外麵的太陽，一邊從講台上拿起自己的挎包正準備走，卻突然被一個人扯了扯衣袖。
她扭頭一看，身後站著一個鵝蛋臉的女生，正對著她甜笑。
“這位同學，一起走吧？”
葉婉清有些驚訝，也沒有拒絕：“……行吧。”
走出教學樓一段距離，鵝蛋臉女生開始活潑地自我介紹：“同學，我叫葉小玫，是一中的學生，考試的時候坐在你後麵。你可真厲害，我看你做題速度很快，都不用思考的，平時成績肯定很好吧？”
葉婉清輕笑：“還行。”
“什麼還行呀，我就覺得你肯定很厲害！”葉小玫嘻嘻一笑，挽住她的胳膊，“你中午要回家吃飯嗎？是不是家裡隔得很遠呀？我家在附近的飯館包了一桌飯，要不你跟我一塊兒吃吧，反正也就多一雙筷子，一點都不麻煩的。吃得好了，下午也有精力考試呀。”
這一刻，葉婉清心裡浮現出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相信有一見如故，但在高考這個非常時刻，她總覺得這“好心”一定彆有用意。
不過，她也沒傻到去為此多問什麼，隻輕輕搖頭：“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我有家人過來接我，家裡也隔得不遠。”
葉小玫還不放棄，繼續勸，可葉婉清一直不鬆口，她也拿葉婉清沒有辦法。
走到校門口，葉婉清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校門外的大男人。
外麵日光那麼曬，他就真那麼傻，竟然就一直站在原地沒動彈，遠遠的她都能看到他額頭上、短發裡密布著晶瑩的汗珠。
這傻子！
“葉同學，我家人就在外麵，我就不跟你一起走了，再見。”說完，葉婉清果斷地抽回自己的胳膊，笑著跟葉小玫告彆。
葉小玫手中一空，皺眉看著葉婉清的背影，氣惱地歎了一口氣。
*
“怎麼出來這麼慢，是考……”才說道這裡，戈淵就忽地打住，生怕影響了葉婉清的考試情緒，硬生生地轉移了話題，“你熱不熱，吃一根冰棍兒吧。”
這時候日光白晃晃的，天地間就像是一口大蒸籠，又悶又熱，來上一根冰棍兒的確很解暑。
校門口有賣冰棍兒的，這時候的冰棍兒不是綠豆的就是紅豆的，沒什麼彆的花樣，但因為用料實在，倒是也不難吃。
無數考生從學校裡湧出來，平時不舍得花錢買冰棍兒的家長這時候也舍得給孩子買，一時間賣冰棍兒的生意很火爆，圍著好幾層人。
戈淵身形矯健地朝賣冰棍兒的人擠去，很快買了一根回來，眼睛亮亮地遞到葉婉清麵前：“快點吃，吃完就舒服了。”
“你怎麼不給自己買？”
“……啊。”戈淵一擦額頭上的汗，“忘記了。”
就顧著給人買冰棍兒解暑，根本沒想到自己也需要來一根。人那麼多，他也懶得去擠了，就“嘿嘿”揚起傻笑。
葉婉清橫了他一眼：“你傻不傻？”
接過冰棍兒，她自己先咬了兩口感覺一下難得的清涼，然後就塞到戈淵手裡：“我吃兩口就行，剩下的你替我解決掉。”
“你吃啊！”
“女孩子不能吃太冰的東西，你吃吧，我喝水就行。”
戈淵聞言也沒再推，拿過冰棍兒一口就咬下去大半截，不過還是好奇：“為什麼女孩子不能吃太冰的，對身體不好？”
“是啊。”葉婉清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聽說女孩子要是受寒了，對生孩子沒好處，我這不得為以後打算嗎？”
生，生孩子？
為以後打算？
一瞬間，戈淵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爆紅，就連冒著冷氣的冰棍兒都拯救不了他。他還有些手足無措，滿眼都是羞赧，又忍不住暢想以後，平時糙得不行的人也帶上幾分扭捏。
葉婉清看這反應就知道自家大男人在想什麼，低頭一笑，心裡也樂得不行。
不過，她倒是也沒有說假話。
前世她和戈淵是三十多歲結的婚，雖然那時候兩人交流不多，看著感情有些平淡，但她其實不是不想要小孩。隻是，那時候她年紀偏大了，又有些宮寒，遲遲懷不上孩子，才直到死前也沒有如願。
這輩子，她是真心從現在就預防著的。
*
下午場的地理是兩點半開始考試，中間一共有四個小時的時間，時間還算寬裕。
不過，如果葉婉清要回小院的話，一來一回就得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還得頂著大太陽騎自行車，對體力和精力都是一種浪費。
葉小玫家能想到在附近飯館包一桌飯，葉婉清自然也早就想到了。
不過她沒料到的是，在飯館裡吃飯的時候，她竟然又碰上了葉小玫一家人。
葉小玫家應該是爸爸媽媽陪著她一塊兒考試，葉父看著身上有一種上位者的氣質，而葉母則溫婉賢良，一看就是以夫為天的傳統婦女。
“葉婉清！”葉小玫一見葉婉清就笑著打了招呼，“你是來找我的嗎？快來，我們一起吃飯。”
“……不用了，我們也定了飯。”
他們不僅在這裡定了飯，還比葉家的要更加豐盛，原本葉小玫還想邀請他們一起吃的，看到那一盤盤端上來的菜，也不好意思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