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你會不會也覺得我臟?我被人,被人……”葉明珠咬著唇,眼中滿是忐忑,仿佛葉婉清這個回答對她來說很重要。
“怎麼會?”葉婉清轉過身來,乾淨黑亮的杏眸滿是認真,毫不敷衍地回答她,“就像是你說的那樣,你是受害者,該死的是那些豬狗不如的人,而不是你。但你也不要因此就看輕自己,或者把這個當成一輩子的噩夢。你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等傷口好了以後你還是你自己,努力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知道嗎?”
“以後,以後會不會沒人娶我?”
“感情要看緣分,但這件事不會成為絕對的阻礙。隻要你變得足夠優秀,你肯定能找到一個同樣優秀的伴侶。他會體諒你的痛苦,並且會在以後的日子中好好保護你。”
“真的嗎?”葉明珠輕輕問。
“當然!以後我們的國家會越來越好,經濟發展,思想進步,社會將會越來越開放,人們將不再習慣用貞潔和生孩子定義一個女人存在的意義。女人身上背負的枷鎖會被一層層脫去,隻要你做人做事問心無愧那麼你就是自由的,也是乾淨的,這一點你要深刻認識到。”
這些道理葉明珠覺得自己並沒有很懂,但她還是迫不及待地點了點頭,就像是被老師安慰了一頓的小學生。
雖然心裡依舊懵懂,可莫名覺得身體裡多了一種支持她的力量。
“那你好好睡。”葉婉清又道。
“好的,姐。”
看著葉婉清輕輕關上房門,動作又輕又柔,就像是小時候無數次晚上給她蓋被子,哄她睡覺時候一般那麼溫柔,葉明珠眼眶又一次泛紅。
隻是,她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有再問一句能不能呆在這裡,就呆在葉婉清身邊的話。
拉滅了電燈,葉明珠躺在床上,又困又倦卻睡不著。
她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感覺葉婉清回到了房間,好像還聽到她和戈淵隱約的說話聲傳來,兩人相處溫馨又自然,像是天下所有恩愛夫妻那般融洽……
在這小院子裡,那無形的空氣仿佛都能屏蔽一切困擾,是那麼寧靜和諧。
葉明珠眼淚不期然又洶湧起來。
她死死咬著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哭出聲,心裡的難過猶如潮水一波波拍擊著她的心房,讓她快要窒息。
而在這強烈的痛苦之中,她心裡仿佛多了很多不解,又仿佛明悟了一點什麼。曾經的天真被狠狠撕裂,劇痛過後鮮血凝成的傷疤變成盔甲,保護著她。
她是乾淨的……
對,她是乾淨的!
隻要她以後做一個好人,那麼她就是自由的,是乾淨的,是可以得到幸福的!
*
葉婉清回到房間裡,發現戈淵果然還沒有睡。
她以手掩唇打了一個哈欠,乾淨漂亮的杏眸中頓時浮現一層水光,因為困倦,聲音也有些懶洋洋的:“淵哥,你在等我呀?”
爬上床,葉婉清也不顧夜晚還有些熱,直接依偎進戈淵這個大火爐的懷抱中。
“嗬……”戈淵冷哼一聲,手臂卻很誠實地將她攬入懷中,“孤枕難眠。”
葉婉清忍俊不禁。
戈淵又問:“你說吧,你答應了人什麼條件,是不是心軟了要把人給留下了?”
“沒有。”葉婉清搖頭,想到什麼又有點猶豫地問道,“對了,淵哥你在廣東那邊又什麼人脈嗎?”
“怎麼?”
“葉明珠想去廣東,我覺得她出去闖一闖是好,但她畢竟年紀小,又長得出眾,我怕她會吃虧。”
“就你瞎好心。”戈淵有些不滿,卻還是思考起來。
葉婉清笑出聲,抱著他的胳膊軟聲撒嬌:“要是我不瞎好心,小時候的你就沒有水煮蛋吃了,那我也拐不到你這麼好的老公了呀……你說是不是?”
戈淵:“……這話有道理。”
挑了挑眉,他心情不錯起來。
他可是好老公,那就勉為其難為自家小娘們兒分分憂好了。
“去廣東也不是不行。我有個熟人在廣東那邊,我之前買的電風扇就是從他那邊拿的貨,他也算有門路,就是家裡有隻母老虎,不是很好相處。”
“你那熟人多大年紀?”
“唔……”戈淵想了想,“沒怎麼問過,不過大概有四十出頭了。”
“這沒關係……”葉婉清想了想,“如果葉明珠真要去廣東的話,你就跟你朋友聯係聯係,然後把葉明珠托付給他妻子……女人和女人之間還更好說話呢。”
並且,葉婉清覺得葉明珠不是那種會插足彆人家庭的人。
前世她和戈淵結婚之後,葉明珠也隻一心想讓她和戈淵給介紹家世好、有本事的好結婚對象,從未打過戈淵的主意。
“那行。”戈淵點頭,“你要不放心的話,到時候我和猴子去廣東辦事的時候,我親自去找人一趟,順便把葉明珠帶過去。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我隻負責把人帶去廣東,彆的可就不管了。”
又不是自家小娘們兒,他才沒那個耐心為人家鞍前馬後呢。
葉婉清笑著親他一口:“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戈淵傲嬌地“嗯”了一聲,又有點沮喪。
今天這破事可真煩,嚴重影響了他的深夜福利!
*
第二天,清早。
因為家裡多了一個人,又考慮到葉明珠幾天沒有怎麼好好吃飯,腸胃可能會不太舒服,於是葉婉清早上熬了一大鍋白米粥。
用瓦缽子熬出來的白米粥黏稠又晶瑩,打開蓋子就散發出一陣陣濃鬱的米香味兒。
葉婉清喜歡吃鹹粥,在粥裡加了一點豆豉和肉沫,盛出來之前又放入了一些切得細細碎碎的青菜,看著特彆的漂亮,吃著也特彆的香。
除了白米粥之外,她又煎了幾個南瓜餅。
金黃色的南瓜餅粘上了一些白芝麻,看著特彆漂亮,咬上一口外脆裡嫩,那香濃的滋味甜得連舌頭都想吞下去。
做好了早飯,葉婉清叫人出來吃。
昨晚老鐘聽到了一些動靜,雖然沒有出門來,卻知道家裡來了外人。見到葉明珠出現在飯桌上,他沒表現出什麼意外。
可戈悅抱著自己的小水桶出來的時候,一看到葉明珠頓時把圓溜溜的眼睛給瞪圓了。
她蹭蹭蹭衝到葉明珠身邊,伸出手推她,奶凶奶凶地趕人:“你走,壞人!不準吃我們家的飯飯!”
葉明珠漲紅了一張臉,放下筷子。
走出來的戈淵看到這一幕,頓時沉聲低喝:“戈悅,老實點!”
“不要!”戈悅氣得跺腳,“她是壞人,趕走她!”
“她是你美美嫂嫂帶回來的。”
“啊?”戈悅不鬨了,驚訝得張大了自己的小嘴巴。她這模樣活像是一隻等待喂食的小鳥,讓人想給她嘴巴裡塞上一隻南瓜餅。
戈淵嫌棄地看著她的蠢樣,自顧自坐下喝起粥來。
他雖然嗬斥了戈悅,但也沒有招呼葉明珠一下的意思。
戈悅還是不樂意,站了一會兒怏怏不樂地坐到凳子上,乖乖地吃起了早飯。
葉婉清還在廚房裡,更不可能顧到這邊的情況,葉明珠自己站了一會兒,見戈悅沒有反應了,試探著坐下,又小口小口地喝起粥來。
吃過早飯,葉婉清跟葉明珠把戈淵送她去廣東的事情說了下,葉明珠連聲道謝。
事情就這麼定了。
為了把葉明珠早點送走,戈淵找渠道定了兩天後的車票,時間一到就迫不及待地叫上猴子,拎著葉明珠上了火車。
葉婉清看著他們上了火車,站在站台上揮了揮手。
趁著火車還沒有開動,葉明珠突然打開了窗戶,衝葉婉清大喊:“姐,謝謝你!”
葉婉清抿唇一笑,回了一句“一切小心,平安是福”。
等火車開了一段路,戈淵突然斜睨著眼睛看向小心翼翼的、似乎有些怕她的葉明珠,冷聲警告:“真要感謝她的話,你知道什麼話改說什麼話不改說。要是以後葉家因為這些破事再纏上你姐,你姐不出麵,我都會讓你們得到教訓!”
“我還巴不得他們得到教訓呢!”葉明珠下意識回答。
“嗯?”戈淵眯了眯眸子,言行之間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猴子也開口:“我們淵哥脾氣可不好,現在嫂子也不在,你最好識趣一點。”
“……”葉明珠突然發現自己境地並不好,她抓緊了葉明珠給她收拾出來的小包袱,閉上了嘴巴,目光轉向車窗外。
*
戈淵這一去廣東就是小半月,葉婉清覺得……
她的雙手得到了極大的休息!
她料想著等戈淵回來,她應該會被他好好纏磨上一陣。隻不過她沒有料到的是,去了一趟廣東的戈淵竟然解鎖了一個新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