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小朋友天真期待的眼神，葉婉清把要說出口的話給咽了下去, 點點頭：“嗯……小月亮真棒。”
“嘻嘻。”戈悅甜甜地笑起來, 唇角兩個小梨渦若隱若現。
見到戈悅被表揚了, 一群很有表現欲的小朋友頓時“呼呼呼”吹得更加起勁了, 一邊吹一邊偷偷瞄著葉婉清, 看樣子是打算也拿到她麵前來炫耀。
“……”葉婉清心裡苦，但她不說, 她揉了揉戈悅的腦袋，“我去做飯，你晚上想吃什麼？”
今天是周末, 學校裡麵沒課，葉婉清去美食街那邊看了看攤子的情況，又去校外找了一圈有沒有合適的門麵。
時間把握得好，回來得也不算晚，做點好吃的也來得及。
但戈悅非常沒有追求，仰著頭道：“美美嫂嫂, 我就想吃涼麵，還要拍黃瓜！”
“……好吧。”
葉婉清進了廚房, 做涼麵和拍黃瓜都是現成的食材, 不費勁, 吃的時候再拌也是一樣的。她怕戈淵和老鐘兩個人吃這些沒有營養, 於是打算再做兩個菜。
家裡有糯米, 葉婉清出門前就把糯米給泡上了, 這時候剛好可以用。
再把一截白白的藕給切丁剁碎, 和剁碎的肉末一起加點花雕酒、胡椒粉、生薑末和鹽順時針攪拌均勻，捏成丸子，再在糯米上滾一圈，讓肉丸均勻的裹上糯米，就像是穿上了一件白色衣服。
做好的糯米肉丸擺上蒸籠，每顆肉丸上再點綴一顆泡發的紅色枸杞，看著圓潤又好看。
家裡還有一塊豬裡脊肉，把肉切成細絲，用花雕酒和醬油抓一抓放在旁邊入味，再將胡蘿卜切成絲，黑木耳泡發備用，等人回來就可以直接下鍋炒了。
葉婉清正想著外麵忙活的戈淵什麼時候回來，就突地聽到院子裡傳來“啊”的一聲驚叫，像是戈悅。
這怎麼回事？
摔了？
和小朋友鬨矛盾了？
她匆忙擦了擦手往外走，才走到廚房門口就看到戈淵黑著一張臉把戈悅的手腕給扣住，一隻手在她的小屁股上抽了一巴掌。
戈悅也不跑，反而伸手抱住戈淵的大腿，一臉嚴肅倔強地看著他：“彆打，有話好好說！”
戈淵才不想好好說話。
看著滿院子的小雨衣氣球，他非常火大，現在隻想動用武力。
“小月亮怎麼啦？你彆打她呀，有話好好說，孩子聽得懂的。”
葉婉清連忙過來勸，也勸不住戈淵。
他沉著臉，又是兩下重的。
小屁股上接連挨了幾下重創，戈悅嘟了嘟嘴巴，大眼睛裡慢慢浮上了淚水，終於“哇”的一聲哭出來。
她傷心傷意地抱著戈淵的大腿哭，一邊亂轉著躲開他的手，一邊扯著稚嫩的小嗓子喊：“不打了！晚上再打，現在不行……嗚嗚，現在不行！”
其他的小朋友見狀不對，老鼠一般地溜走了，戈悅一看頓時更加傷心了。
她可是老大，不要麵子的嗎？怎麼能當著小朋友的麵被揍屁股呢？
現在好了，她的小弟都被嚇跑了，以後她沒有小弟了……
戈悅越想越傷心，哭得越發厲害。
葉婉清勸了半天沒用，最後隻能把戈悅從戈淵身上撕下來，抱進懷裡，這才讓這兩兄妹消停下來。
戈悅哭著控訴：“哥哥壞，笨蛋，辣雞哥哥！”
“嗬……”戈淵冷笑一聲，指著滿院子的小雨衣氣球，怒氣衝衝地問，“你還有道理了？嗯？！跑去我和你嫂嫂的房間亂翻，把這些……這些東西給翻出來，你不是欠揍是什麼？誰叫你亂拿東西的？”
戈悅氣得喊：“這是氣球，好玩，美美嫂嫂也喜歡！你藏著不給我玩，你才壞！”
“氣球個屁！”戈淵氣死了，這分明是他的作案工具。
“哇！我不原諒你了！”
“剛好，我也還想揍你！你給我過來站好！”
“……哼！”戈悅吸了吸鼻子，抱住葉婉清的脖子，扭頭用小屁股對著自家親哥。
她才沒有那麼傻呢。
葉婉清瞪了暴走的戈淵一眼，抱起懷裡的小丫頭往她房間走，一邊安慰她：“小月亮乖啊，彆跟你哥一般見識。”
小孩子知道什麼，還不就是看到好玩的東西就玩了起來。
慢慢教就行了。
戈悅沒有說話，抱著葉婉清的脖子“嚶嚶嚶”，就是大眼睛裡的淚慢慢收了。
小家夥屁股上被戈淵揍了兩下，葉婉清把她放在床上，拉下她褲子看了看，發現戈淵那家夥動手沒有個輕重的，都給打紅了。
可憐的小家夥。
好在過一會兒就能消下去，應該影響不大，不會疼很久。
葉婉清讓戈悅趴著睡在床上，給她擦去額頭上的汗，安慰了半天才讓小丫頭不哭了。
她怏怏地趴在床上，蘋果般的小臉蛋貼著手背，老氣橫秋地歎氣：“哎，這日子過得真沒意思。”
這話是王胖子媽抱怨家裡孩子不聽話、老公不體貼時候的口頭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小家夥給學到了。葉婉清忍笑，怕讓小丫頭羞惱，忍得特彆辛苦。
*
安慰了小朋友，院子裡還有一個大朋友委屈得不行，等著安慰。
葉婉清從戈悅房間出來，發現戈淵已經把滿院子亂飛的小雨衣氣球給收拾好了，此刻正咬牙切齒地看著手裡那些還沒有變成氣球，但卻被糟蹋得沒法再用的小雨衣，氣得不行。
她又想笑了。
“好了，好了，不氣了……”捏了捏自家大男人的大手，葉婉清哄他，“你要是想那個……的話，明天我們再去買點回來行不行？”
戈淵黑眸中盛滿了委屈：“明天就去買！買完藏緊一點，看那小混蛋還給我翻出來！”
葉婉清笑睨著看他：“怎麼，終於想通了？”
之前這家夥非說小雨衣效果不好，怕她懷上，所以就是不肯跟她同房。現在看樣子，像是不再擔心了？
說起這個，戈淵那就得意了：“我想到辦法了。”
隻可惜，他想到了辦法，作案工具卻被小丫頭給糟蹋了，嗬……就應該再給兩下的！
葉婉清好奇他想到了什麼辦法，問了，這人卻賣關子不肯說。
反正到時候總會知道的，她便也沒有問了。
大不了就是那幾個嘛。
等老鐘晃悠著回來，葉婉清已經把飯菜端上了桌子。
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飯，戈家兩兄妹都氣哼哼地對對方愛答不理，就連美味又好看的珍珠丸子就不能阻止他們。
老鐘看得好奇：“這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兩兄妹鬨矛盾了？”
葉婉清覺得這事有些不好意思，不想讓戈悅小朋友說，可她還沒有來得及阻止，戈悅就已經竹筒倒豆子般“巴啦啦”說了出來，小奶音還滿是控訴。
葉婉清：“……”
戈淵：“……”
老鐘：“……”
空氣靜默了半天，老鐘“哈哈”乾笑兩聲：“年輕就是有活力啊。”
好了，這下更尷尬了。
葉婉清頭疼。
*
第二天，戈淵一大早就要拉著葉婉清去醫院買小雨衣，為之後的幸福生活做準備。
葉婉清拗不過他，隻能跟著。
九月份的時候國家調整了婚姻法，原本結婚年齡是女性18歲，男性20歲，現在改成了女性20周歲，男性22周歲才能結婚。
並且，葉婉清發現這時候國家就開始提倡計一劃一生一育了。
她覺得婚姻法的改變說不定和國內人口增長速度過快有關，推遲結婚年齡，相應的生孩子的時間也會推遲，人口增長就沒有那麼厲害。
而後世，因為人口老齡化嚴重，所以才又開放二胎。
想到計一劃一生一育，葉婉清覺得這時候應該有計生辦可以領取小雨衣，不過戈淵要去醫院買，她也同意。
省城這邊的醫院不跟清水縣，不好找熟人，葉婉清和戈淵到了醫院之後排隊買計生用品，卻發現計生用品存量不太足。
雙蝶牌小雨衣，一盒十個。戈淵想買個五盒，醫院這邊卻隻肯給他兩盒。
一下就少了一大半，戈淵怎麼同意？
“這位同誌，你現在不用買這麼多的，這東西用得不快，用完了再來買就行。”藥房裡配藥的是個小護士，紅著臉跟戈淵說，“你要是把這個都給買光了，彆人沒得買，這也不好啊。”
“我錢都交了，你不把東西給我，這說不過去吧？”戈淵不同意。
“我這邊給你退三盒的錢行嗎？”
“不行。”戈淵為了達到目的，一旦也不害臊了，指了指自己問，“你看我這麼身強體壯，就這麼幾個根本不夠我使的，你懂？”
“你……”
“你確定要一直跟我討論這個問題？我都交了錢，把東西給我就行，是不是？你再不給，我就找你們領導了！”
小護士：“……”
沒辦法，人家已經交了費用，不給也是有點說不過去。再說了，一個未婚大姑娘和人爭執小雨衣的問題，也著實有點讓人不好意思。
有點不情願的，小護士到底還是把藥房裡僅剩的幾盒雙蝶牌小雨衣給了戈淵。
戈淵得意地把“戰利品”放進包裡，正準備喊上葉婉清回家，沒料小護士卻轉向葉婉清問道：“這位女同誌，你不會也要買計生用品吧？”
“……”葉婉清怔了怔，腦子一抽就下意識退後一步，換了一口土得不能再土的方言，“那個……我們鄉下沒看過這麼大的醫院，我……我剛進城，就……好奇，過來看看，哈，哈哈哈……城裡真不錯……”
說完，她也不敢看小護士和身邊戈淵的表情，轉身就走。